聽到門開的聲音，公爵抬起頭，目光落在萊昂身上。他並未露出任何笑意，而是以一種冷靜而審視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的兒子。
「萊昂，」他的聲音低沉而莊重，「我想知道，是什麼讓你在這個時間點主動回家。你不是應該在凡爾賽忙著那場#039改革#039的事嗎？」
萊昂的步伐穩健，他走到書桌前，站得筆直，眼中沒有迴避，但也沒有刻意的對抗。他略微欠身行禮，語氣平和但帶著堅定：「父親，我今天來，是想和您談談這些改革。」
公爵冷笑了一聲，將手中的信函隨意地放到一旁，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談改革？萊昂，你知道嗎，這些日子以來，你的名字已經和那些激進的主張綁在了一起。我以為你會更謹慎些，不會將家族牽扯進這些複雜的鬥爭中。」
「父親，這不是激進，而是進步。」萊昂直視他的父親，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明顯的力量，「您是法蘭西最有影響力的貴族之一，您比誰都清楚，如果我們繼續守著那些陳舊的習慣，只會讓國家陷入停滯。」
公爵站起身，緩緩走到窗邊，雙手背在身後。他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滿：「萊昂，你或許沒有意識到，這些改革正在掀起怎樣的風暴。它不僅威脅到菲利普，也威脅到整個宮廷的穩定。那些所謂的#039現代化#039，最終會成為撕裂我們階層的刀鋒。」
「但父親，」萊昂上前一步，語氣中多了一絲急切，「難道我們就要為了維持這所謂的#039穩定#039，永遠拒絕改變嗎？您知道改革已經產生了多大的成效，衛生設施不僅提升了生活質量，還減少了疾病的傳播。試點區域的反饋清清楚楚地證明了這一點！」
公爵回頭看著自己的兒子，目光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他沉默了片刻，開口道：「萊昂，你知道我的擔憂是什麼。權力從來不是由進步決定的，而是由平衡決定的。如果改革動搖了貴族的利益，那這場平衡就會被徹底打破。到那時，你所追求的一切，只會變成凡爾賽內亂的導火索。」
萊昂深吸一口氣，抬頭迎上父親的目光：「父親，我尊重您對國家的深厚感情，也理解您對貴族階層的忠誠。但我必須說，正是這種對平衡的執念，讓我們錯過了一次又一次改變的機會。」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堅定：「您總是說改革會帶來內亂，可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外界的威脅會比內部分裂更快地擊垮我們。城市中的試點已經是最好的例子，試點區域的居民已經看到了這些設施的好處，而那些傳統的區域依舊擁擠不堪、污水橫流。我們貴族應該成為引領者，而不是守舊的壁壘。」
公爵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抬手示意萊昂停止繼續說下去。他緩緩坐回椅子上，語氣低沉：「萊昂，你的決心讓我感到欣慰，但你依舊太年輕。權力的規則，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那些支持改革的貴族，多少是因為利益的驅使？而不是你所說的那種高尚理想？」
萊昂的拳頭微微握緊，但他的語氣依舊冷靜：「父親，如果是利益讓他們支持改革，那這就是改革成功的一部分。無論是什麼原因，推動改變本身就是我們的目標。而且，如果這些改革能為更多人帶來更好的生活，我不認為這是錯的。」
公爵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窗外的庭院上。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萊昂，你是我的兒子，我希望你能懂得保護自己。你知道的，權力鬥爭不是兒戲，如果你因為這些理想而失去一切，我會感到遺憾。」
萊昂深吸一口氣，走到父親面前，語氣中多了一絲懇求：「父親，這不僅僅是理想。這是凡爾賽的未來。您總是教導我，布洛伊家族的榮耀來自於責任。如果我們不能在國家需要發展的時候站出來，我們的榮耀又有什麼意義？」
公爵的目光終於從窗外轉向萊昂。他的眼神中帶著複雜的情感，既有對萊昂堅持的無奈，也有一絲隱隱的讚許。
「你真的相信，這些改革能改變國家？」他的聲音低得像是喃喃自語。
萊昂堅定地點頭：「是的，父親。我相信。」
書房內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沉默延續了許久。最終，公爵緩緩嘆了口氣，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好吧，萊昂。我不會公開反對你，但也不要指望我會全力支持。宮裡局勢太複雜，我希望你能明白，每一步都必須小心。」
萊昂微微鬆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感激：「謝謝您，父親。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第63章
黃昏的陽光透過布洛伊府邸的窗欞灑在長餐桌上,金色的光斑跳躍在燭台和銀制餐具上，靜謐卻不失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