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拾東西的時候,范錦追上來,「兒子,爸媽也是擔心你,你現在還沒出社會,不知道人心險惡,聽爸媽的話總是沒錯的。」
彭知元埋頭往包里裝好東西,眼眶在淚水打轉,抖著嘴唇連張口提出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父母總是說為他好,為他好,強迫自己參加藝考學表演放棄選翻譯專業,為他好,不問他的意見非要把他嫁給一個離異帶娃的Alpha。
范錦看他委屈不言,以為他像之前一樣要聽話了,於是攬上他的胳膊,「你從小就乖,這回也聽爸媽的,就離婚吧,既然沒標記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彭知元將胳膊掙脫開,吸了吸鼻子,「媽,我不會離婚的。」
范錦一路勸著,彭知元始終不回應地背著包,走到門口穿好鞋。
彭永也過來了,但並不是挽留,「怎麼,你要離家出走?」
彭知元深吸一口氣,咽下嗓子眼的哽咽,「爸媽,你們照顧好自己。」
隨後推門而出,直到關上門的那一刻,也沒見他回頭。
「這回是不是傷到孩子的心了,要不咱們低頭認個錯吧?」范錦心裡不踏實。
彭永鐵青著臉,往迴轉身,「認什麼錯,我們認錯了,他就能聽我們的,願意離婚嗎?」
「他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隨他折騰,等吃夠苦了,就知道誰是為他好了。」
彭永又坐到桌前,支使著范錦,「這葡萄酒也就跟年輕人喝一喝,拿瓶白酒來,」
彭知棟早早吃完回房間打遊戲去了,以至於連他哥走了都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
裴宸這一天輪流被「盤問」,都如實回答了,除了被問到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女婿/孫女婿的時候,讓她含糊過去了,只說總有合適的時候能見面。
好不容易一家團聚聊些其他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誰又提起自己身體的事情。
「怎麼樣,跟小Omega試過沒有,簡單親一下沒事吧?」這事屬裴宸小爸肖起則最積極。
「還沒,」裴宸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再說了楊姨不是說過,除非干預治療,否則自動痊癒的可能也不大。」
「聽你的意思,還是不想接受治療?」
裴琴清剛端起一杯玫瑰花茶,還沒到唇邊又放下了。
裴宸倒是喝了口水才開口,眉眼笑開,「不恢復不也挺好的。」
肖起則拽了拽自己Alpha的袖子,示意她跟女兒談。
「算了,你有主意就行,不要傷害人家Omega。」裴琴清握住自己Omega的手,沒有多說。
裴宸起身回房間了,留下妻夫倆在客廳。
「宸宸什麼意思啊?」肖起則不明白兩個人打的什麼謎語。
「估計她只是順水推舟,既然匹配成了就結婚了,等到合適的時機就離了。對外也可以稱是第一段婚姻傷得深走不出來,不願意再結婚,以後就堵了那些捕風捉影人的嘴。」
「早知道當初就不讓宸宸去附屬高中了,也就不會遇見那個人了。」
肖起則總是後悔不已,覺得當初裴琴清想讓裴宸去念私立高中,肖起則卻因為那所附屬高中保送率高,堅持把裴宸送到那裡,結果卻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其實去哪裡無所謂,該遇到的總會遇到,說不定沒有附屬的謝晝,也有私立的謝晝等著她。」裴琴清親了肖起則的臉側安慰他。
知女莫若母,裴琴清猜測的沒錯,裴宸確實這樣想的。
她即使有離婚的打算,也不會把它放在明面上去協商約定,留下讓人拿捏的把柄,這防範的人中當然也包括那個Omega。
同樣,她也並不覺得萬事有絕對,因此還是抱著能跟Omega磨合好,融洽地陪伴彼此的希望,所以她不論從理智還是感性角度,她都不會接受彭知元剛開始提出協議結婚。
至於接受治療,她想,如果去除疤痕的方法是先揭開疤痕,那想必沒有人會願意再次看見比那醜陋疤痕下更難以讓人接受淋漓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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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前,附屬高中九班。
「好了,安靜下來吧。這學期期中考試的各科試卷老師都差不多講解完了,大家複習以前薄弱的知識內容,也要跟上新知識。」
班主任站在講台上,手裡拿著兩張紙低頭看著,但嘴沒有停下。
「高二開學已經分化為AO的要單分出去,所以咱們三個Beta班人少了肯定會合併。學校的意思是這半個學期先讓大家暫時分班適應適應…」
還沒說完,底下都鬧開了,嘰嘰喳喳,幾個人頭圍在一起,就開始聊上了。
「接下來我,」班主任用尺子拍了拍講桌示意,「我不重複第二遍,你們要是聽不清自己分哪個班…」
說著,聲音明顯減少,但依舊有竊竊私語的,班主任也沒有再說,拿起名單念起來,「梁姿姿,O1班,吳承軒,O1班…」
坐在後排的謝晝瞧瞧抬頭望向右前方聽著名字的裴宸,片刻又趕忙低下頭,假裝在本子上亂寫亂畫,心裡想得卻是剛剛那張側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