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有淡淡的野花香氣。
苻妄欽看著她,眯起眼,嘴角若有似無地笑著:「莫非,你想色誘我?」
梅川想起這段日子以來,無意之間,跟他的數次親密接觸,臉「騰」地紅了。
「你告訴我,蓮若現在到底在哪兒?我要去找她!」
苻妄欽慢斯條理道:「她不叫蓮若,而叫安香。」
「我知道。她不管叫什麼,都不要緊。我就是想問你,到底把她弄哪兒去了?」梅川逼問道。
「殺了。」
乾脆簡短的兩個字。
梅川一下子血沖腦門。如果現在她手上有一把手術刀,她恨不得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苻阿季!你這個殺人狂!大變態!我就知道你死性不改!我壓根兒就不該來這裡!我壓根兒就不該想著能改變你!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我……你從根兒上就壞透了……」梅川說著說著就哽咽了。
她素來不是個口齒伶俐的人。
心中有莫大的憤慨,到了嘴邊,凌亂不成句。
她仰頭盯著天上的星星,眼角酸澀。
這一世,她竟還是沒能護住蓮若。
那種伸出手去,努力地抓,卻什麼都抓不住的感覺,太難過了。
苻妄欽看著她這般情狀,莫名地,竟有些心虛。
他低頭。
心虛什麼?不過就是殺個人而已。在戰場上殺了那麼多人,早已淡然了。再者說,既有「命折暗香」的卦語,不殺她,留著將來命喪她手不成?
「殺了便殺了……」
他想了半天,緩緩說了這麼句話。
梅川淚眼矇矓,輕聲道:「說得好生輕鬆。你知道什麼叫情意嗎?在你這種人眼裡,殺人便如碾殺螻蟻一般。」
半晌,她又道:「你跟蹤我出來幹嘛?」
苻妄欽清了清嗓子:「你莫要想多。我並非英雄救美。只是方才看到你騎馬出營的時候,周旦跟在你身後。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周司馬?」梅川疑惑道。
須臾,她想明白了。
那周司馬曾在軍營中想過輕薄於她,被苻妄欽攔阻。加之,她昨晚放跑了他帳篷中的女人。他心頭積怨,便引她跳入陷阱。
原想著獵物捕獲到手。
只是,他沒有料到,苻妄欽會跟著過來。
怪不得那腳步聲欲靠近,卻又走遠。
苻妄欽罵了一聲娘。
這個好色祿鬼,竟還敢惦記著他的人!
他的人。
他被自己這個理所當然的念頭驚了一下。
他瞧了一眼梅川。這個曾用刮刀救過他的命,為他暖過床的女子。
之前,他以為她出自飛魚閣,屢屢捉弄她,與她置氣。可經過昨晚的一番引蛇出洞,他知道,廚娘才是真正飛魚閣的人。而梁帝只派了一名飛魚閣的親信出京。
那麼,她到底是誰?
她的醫術如此高超,她將他的底細摸得那般清楚,她不可能是尋常女子。
梅川東張西望,琢磨著如何爬出這個陷阱。
身後的苻妄欽問道:「你來到我身邊,有何目的?」
「目的?」梅川愣了愣。
「是的。有何目的?」苻妄欽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
他查過梅川出現那日,送營妓到軍中的車馬。沒有半點痕跡。
他不相信她從天而降出現在軍營中會沒有目的。只是這目的,他暫時看不透。
梅川轉身,看著他:「我說,我想改變你的命運,你信嗎?」
她說得很認真。可他還是笑了。
他覺得荒謬。
「謾倚天為命,天命不自由。你一個小女子,能逆天改命嗎?」
「能。」
月色下,她的神情堅定極了。
「現在是天聖三十七年,對不對?」
史書上,這一年是非常重要的年份。
苻妄欽點了點頭。
「千萬不能讓淮王登基。你要支持太子,明白嗎?淮王年幼,一旦上位,周貴妃把持朝政,周司馬便是弄權的國舅爺。他會逼到你退無可退。屆時……大禍將至。」
《青史煮酒》上的那幾行字觸目驚心:主少繼位,內有周太后擅權,外有周國舅專政,奪兵符而制其權,退無可退,至紅紗燭影,竹林驚變,殤帝始反。
如果上位的不是周司馬的外甥,而是穩成的太子,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苻妄欽若沒有謀反,自然就不會有那場「萬人殺戮」。
她與他的天劫,便可渡了。
苻妄欽恍然大悟,他指著梅川:「我終於明白了。」
梅川道:「你明白什麼了?」
苻妄欽道:「我早該想到的。你是東宮的人。」
早在他出征前的數月,太子就曾登門示好。只是,他待其恭敬而疏離,許多話,未接下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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