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俊啊,小俊……」
或許是這次的聲音充滿悲傷,何冉倒沒多害怕,站直後順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剛好對上大廳放在桌子正中央的遺照。
照片裡的任姨哭紅了眼,嘴巴一張一合,那聲音再次傳出:「走哇,走哇。」
其他人沒什麼神色變化,應該只有她自己聽見。
何冉怕說出這件事擴大恐慌,弄得每個人不自在,裝作沒聽見。
任姨像知道她能聽見聲音,不停在她身邊遊蕩。
何冉耳邊一直充斥著腳踩塑膠袋的響動,還有那時不時沙啞的語調:「冉,冉,走哇。」
到現在她已經徹底認為任姨一個人走不甘心,要再帶走一個,更加沒理會,和小俊玩跳房子。
一動起來出了不少汗,那跟在她身後的響動逐漸聽不見了。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何冉抽空瞥了眼桌上的遺照,就見照片中的任姨嘴角向下,眼中滿是憤怒,那張臉再沒任何慈愛,反而有種無法言說的難過。
何冉眨眼,遺照還是那樣子,她拍了下任棟,示意他看遺照。
任棟抬頭,以為自己看錯了,無論揉眼還是換個人看,任姨的照片始終保持著現在的模樣。
「這是什麼意思?」任棟壓低聲音和路文超討論,「這應該是我媽。其他東西不可能連我媽的照片都動啊。」
「不知道啊。」路文超不敢多看,不然一對上任姨眼睛,老覺得她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一樣,「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們說?」
任棟問何冉有沒有聽到任姨說的話。
何冉嘆口氣:「聽到了,還是讓我和小俊跟她走,我怕說出來你們又不舒服,就沒說。」
聽見自己的名字,捧著碗的小俊看向幾人:「媽媽,奶奶是不是有別的意思。」
周圍一靜,幾人看向小俊。
小俊繼續說:「奶奶好像說不了別的話,只能說這一句話。她是不是有其他意思?」
路文超激動:「老婆,任姨怎麼跟你說的?你快學學。」
何冉學不來那個恐怖又不好形容的語氣,把說的話學了一遍。
任棟和路文超眉頭緊鎖,不懂這句話還能有什麼意思。
小俊把碗放下後又開始跳房子去了。
任棟想半天沒想明白,進大廳抱著任姨遺照嘀咕著什麼。
路文超看看遺照,又看看棺材,一拍大腿,衝著任棟揮揮手。
任棟放好照片,快步走出來:「你想到什麼了?」
「我在想會不會我們一開始就弄錯任姨的意思了。」路文超撓撓頭,說出自己的想法,「任姨嘴裡的走是不是讓我們走,而不是想帶誰跟她一起走?」
見何冉和任棟滿臉茫然,路文超補充道:「我再講簡單點,就是任姨不想我們待在這裡,所以不停說那種話。」
「那昨天晚上那些話……」任棟欲言又止。
路文超說:「回到最初,我們不是很多人懷疑不是任姨,是其他東西折騰我們嗎?你們說會不會是任姨知道有其他東西在這裡,我們待在這裡太危險,所以她一直想提醒我們,讓我們走,離開這裡,我們卻一直會錯意。還有昨天晚上那東西可能不是任姨。」
「還真有可能。」何冉沒他那麼激動,冷靜分析後點頭道,「而且最後我聽任姨的語氣一點都不凶,就是那種非常難過的,說不定真是這樣。」
任棟腦子亂如漿糊,反應不過來,只能眼巴巴地瞅著路文超。
何冉把事情細講了遍,任棟才恍然大悟,同時篤定道:「肯定是這樣。我媽什麼為人大家都清楚,我一開始就說了我媽不可能做這種壞事。」
「你們兩個快看。」抬頭一剎那注意到對面的遺照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驚得何冉猛拍路文超肩膀。
「那就是猜對了。」路文超站起身,警惕地盯著大廳,「這裡有什麼危險?讓任姨費盡心思提醒我們。」
「肯定是棺材裡的東西。」何冉抓住還想繼續玩的小俊,心裡有些不安,「現在怎麼辦?我們是走還是……」
旁邊的親戚一直在聽他們聊,聽到現在總算聽明白一切,當即有人提議:「那走唄,本來待在這裡就發怵,還不如走。」
現場沒人說話,也沒有人動。
「萬一那東西想迷惑我們離開這裡呢?」有人出聲反駁,「畢竟這兩天我們在這裡沒發生什麼,要是離開這裡就說不好了。」
「對啊,不是聯繫大師了嗎?」另一位親戚說,「把大廳門關上,我們就在這裡等大師,我不信裡面那東西能對我們怎麼樣。」
何冉看了眼時間,下午三點多,距離天黑還有三個小時左右。
她剛張嘴打算勸勸,「砰」一聲,大廳里的棺材蓋突然掉落在地,在地上裂成兩半。
之前從沒出現這種狀況,在場所有人傻了眼,呆愣在原地,直到聽見棺材裡響起窸窸窣窣聲。
「裡面有東西。」任棟臉色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