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慘叫一聲,沒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連滾帶爬地往外面跑去。
「我不知道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參與了,我現在就走,別殺我,別殺我……」
那速度快到仿佛再晚離開一步就會死掉,幾秒鐘就看不見身影了。
「那些錢……」路文超看向任棟。
「事情解決後我就去找他要回來。」任棟說,「現在重要的是聯繫誰來看看。」
原本還在聊天的親戚頓時止住話語,面面相覷,沒再說話。
任棟嘆口氣,頗為無奈:「那今晚先這樣,明天我再看看。小俊不是說看不到了嗎?說不定已經離開了,嫂子你先帶他進臥室睡覺吧。」
何冉自己也聯繫不到人,只有著急的份,聞言只能先帶小俊回臥室,將他哄睡後才返回大廳,和一群人沉默地坐在地上。
*
時間來到凌晨五點,後腦勺抵著牆睡著的何冉忽然聽見奇怪的窸窸窣窣聲,像是有人在地上踩著塑膠袋走路,又像不停揉捏著紙團。
她迫不得已睜開眼,發現其他人睡著了,大廳里空靜無聲,只有她一人的呼吸聲在四周格外清晰,甚至到了略微刺耳的程度。
何冉抬手按揉太陽穴,仔細分辨多出的聲音,發覺聽不見後踢了踢路文超的腿,想把他叫醒問問,幾次沒成功只好放棄。
她閉眼打算不理會,繼續睡覺的一剎那,聲音再次出現。
這次就在何冉的耳邊,且越越來越急促,聽著就要貼臉時,她猛地睜開眼環顧周圍,呼吸控制不住變得沉重。
大廳依舊只有她們幾人,剩下的就是放在中間的黑色棺材。
那奇怪的聲音再一次消失了。
何冉咬牙,想到睡在臥室的小俊,慌忙起身進臥室確定他還在床上才放心。
「老公。」何冉小心翼翼地蹲在路文超身邊,用手拍打他的臉,低喚道,「老公,醒醒。」
平時睡眠不算多深的路文超這次怎麼都叫不醒,內心不安感越發強烈,何冉用了狠勁。
路文超臉頰被掐出印記,還是沒有半分清醒的跡象。
太奇怪了。
那一剎那,何冉莫名毛骨悚然,連忙拿著手機隨便找了個沙雕視頻,試圖驅散心裡的恐慌。
就在她要回到原來位置時,腳腕上突然多了一隻手,抓著她不讓她動。
以為是路文超醒了,何冉微惱:「我剛叫你半天你沒聽見嗎?」
無人應答。
空氣寂靜得可怕,連呼吸的存在都是錯誤,何冉在這關鍵時刻腦子宕機了,眼睜睜地盯著白牆,半天沒反應。
直到腳腕上的手開始收緊,冰冷的溫度無法忽略地順著腳腕傳遍全身,何冉渾身一個哆嗦,下意識垂眸看去。
那是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皮膚呈現一種不正常的土色,在昏暗的燈光下森然可怖,此刻正沖她咧嘴笑著:「冉冉,你跟我走吧。」
瞳孔放大的同時,何冉注意到眼前的身體是她老公的,可是手和臉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任姨的。
「冉冉,我不帶小俊走了,你跟我走吧。」緩慢故意拉長的空靈語調再次響起,在寂靜的深夜宛如怨鬼索命。
別說發出聲音求救,何冉連呼吸都沒來得及,直接嚇暈了。
這一暈,身體狠狠砸在路文超身上,他「嗷」一聲疼醒,驟然發現倒在旁邊的人。
何冉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到沒有般。
路文超慌了,伸手用力掐著她的人中:「老婆,老婆你怎麼了?你快醒醒。」
其他人被吵醒,迷糊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好冷啊,怎麼這麼冷,冷啊。」
這聲音太奇怪,語調上揚,夾雜著怪異的笑,每個字說得特別慢,似故意逗所有人玩一樣。
大廳霎時間陷入長久的靜默。
所有話卡在喉嚨里無法發出,路文超呆滯地盯著其他人,說不出哪裡不對,半天才緊張道:「誰在說話?剛誰說好冷?」
親戚們紛紛搖搖頭,表示自己沒說。
路文超分不出心思繼續問,低頭叫何冉。
好在何冉沒多久就醒了,看到路文超的一瞬間想到任姨那張臉,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還好路文超欣喜的聲音擊掉了所有恍惚感,將她從混沌狀態中拉出。
「你怎麼暈了?發生什麼事了?」
何冉嘴唇抖了抖:「我看到了任姨,她讓我跟她走,不帶小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