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那紅色眼珠的剎那,呆滯的大腦猶如被掃去了灰塵般迅速運轉起來,鄭立傑咬牙切齒地往外面跑去,沒想到還沒靠近大門, 就被一隻手死死地掐住了腿。
鑽心的疼痛襲遍全身,帶著一種極為冰冷的感覺, 讓人如墜冰窟。
鄭立傑渾身發抖,想甩開孩子,結果用光渾身的力氣,那孩子始終扒拉著他的腿。
「你有完沒完?不要以為我沒辦法奈何你。」鄭立傑怒吼一聲, 拿起旁邊的椅子砸向它的腦袋。
關鍵時刻, 對上那雙圓圓的眼睛, 鄭立傑動作一頓,消失了許久的良心終於回來, 將椅子砸向別的地方。
「你想弄死我嗎?」他問孩子。
孩子不理他, 對著他的腿又是狠狠一口。
像是一塊肉被硬生生撕扯下來,尖銳的刺痛令鄭立傑翻著白眼, 抱著自己的腿不停哀嚎著。
他覺得哪裡都疼,不光是腿,身體裡外仿佛寄宿了千萬隻螞蟻,正在瘋狂啃食他的骨肉。
鄭立傑不斷在地上打滾,以此來減輕自己的疼痛。
孩子不管他了,跑到一旁趴在地上抱著棉花玩,過了沒多久,等鄭立傑叫聲逐漸沒了,又過去咬了口。
鄭立傑連叫的力氣都沒了,疼到無法發泄,起來把身邊能摔的東西都摔了。
室內一片狼藉,孩子依舊趴在地板上,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時不時發出一些難聽的笑聲。
拉鋸般刺耳的聲音使得鄭立傑暴躁難安,他嘶吼著,抓狂地扯著自己的頭髮,最終無力匍匐在地,艱難地喘著氣,眼神逐漸變得暗淡無光。
每到這個時候,孩子好似發覺了一般,爬過來再次在他的腿上咬下一口,折磨著他。
徐函回來時,家裡沒有能下腳的地方,她把整個房子翻過來,才在一樓的陽台邊緣看到縮成一團的鄭立傑。
他臉色蒼白,猶如一條死狗沐浴在陽光下,或者說連死狗都不如,鼻子費勁地擠動著,試圖多呼吸一點新鮮空氣,可沒有任何用。
能進他胸腔的空氣少得可憐,但凡用力吸了一下,胸口便會跟烈火灼燒般,讓他渾身抽搐,完全沒有人樣。
徐函捂著自己的嘴,將他拖到沙發上。
她本以為這是一件艱難的事兒,可做起來非常容易,鄭立傑快一米八的個子都不及她的體重,等將衣服掀開一看,整個身體只剩皮包骨,甚至都能看到藏在氣皮下骨頭中的器官形狀。
「老公。」徐函泣不成聲,「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好不好?」
哭聲喚醒了鄭立傑的理智,他轉動著眼珠在四周搜尋著,並沒有看到那個孩子,鬆了一口氣推開徐函,張嘴想說什麼,半天只說出一個「走」字。
「你都這樣了,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徐函恨不得打他一巴掌,可現在他的身體虛弱到一巴掌都能弄死。
沒得到答案,徐函只能寄希望於醫院,打了急救電話。
醫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書,徐函站在病房外,聽見醫生說鄭立傑現在還活著都算奇蹟,按照他的身體狀況早就撐不下去了。
幾個月前還活生生的人,如今成了等死的人。
徐函接受不了,知道在醫院沒用,把人帶回家,開始聯繫一些能解決這種事的人。
她早就把書房砸開了,裡面陰氣沉沉,空蕩無物,只混雜著一些難聞的味道。
徐函要照顧鄭立傑,沒辦法照顧孩子,安排孩子住在自己父母家。
鄭立傑的事她不敢告訴雙方父母,只花錢找人打聽這方面厲害的大師。
看了一個兩個全都沒用,錢倒是花了不少,買了很多吊命的東西,到最後其他房子和車都賣了也不夠。
鄭立傑從最初就抗拒徐函做這些,只想一心等死,面對徐函的質問更是抿著嘴,努力呼吸著,不肯說話。
折騰了兩個月沒任何效果,鄭立傑渾身瘦到真的只剩一層皮,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每天就躺在床上無力張著嘴,時不時打點營養液。
別墅里經常有走動聲,徐函知道是那個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只能看到腳印和被吃的東西,根本沒辦法找到它。
她對著空氣求也求了,罵也罵了,毫無作用。
第三個月,徐函終於找到專業的大師,對方聽她說完大概的事,張口就要了三百萬。
身上的錢早就用光,剩下的幾萬存款根本不夠,徐函打算賣掉目前住的房子。
鄭立傑看出來她的打算,在她進房間時死死地抓著她的手,不停搖頭。
這是他好不容易賺錢買來的房子,賣掉的話,這麼久他的努力全部都白費了。
不能賣!
「之前讓你不要貪,不要貪。」徐函聲淚俱下,「你非不聽,現在弄成這樣子,什麼都沒留下。你要是當時收手,我們現在根本不會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