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樓是一些模樣嶄新的書籍,除了凌霄派里那些道教的書籍,還有一些受外界捐獻的圖書,義務教育的書本、科學科普讀物、小說等等。
「怎麼還有科學讀物?」黎平忍不住側目。
「哦,我和師兄們拿來的。其實凌霄觀收養的孩子大多數都和我一樣,在外面讀書後參加工作,活得都比較世俗。我們現在不搞老道士那一套了。」凌道長一隻手搭在樓梯扶手上,江矜月敏銳地注意到他的握著扶手的手在不自覺地用力,指尖發白。
他很緊張。是因為三樓的藏書非常珍貴嗎?
「在這裡。」凌道長小心地拿出一本古籍,那本書的封面是空白的,沒有寫書名,書頁用繩子細細地縫合在一起,裡面是娟秀的毛筆字。他攤開書本的一頁,拿去裡面夾著的書簽,遞給兩人。
書籍的左頁,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毛筆畫,畫跡簡潔生動,用細細幾筆勾勒出了那詭異生物的模樣。
巨大而光禿的血肉組成的長長肉杆,上面掛滿了如蟲子般細小的人類屍體。但與之前她們在視頻里看到的不同的是,這個生物居然是群居的,畫面中起碼有五個完整模樣的它,其餘的則隱藏在樹林深處,只露出或大或小的一部分。
而且在畫面中,這些東西並沒有躲避人群,在山崖的另一邊就是逃難的百姓。
浩浩蕩蕩的難民組成人潮,蓬頭垢面、扶老背幼,這畫面本身就足夠殘忍,然而在山崖的另外一邊,還有一群鍥而不捨的怪物在狩獵他們,就如同大遷徙中集體狩獵角馬的鱷魚。
【鬼鳴槐】
畫面的右邊有著這樣一行字:蟬屍附槐,二者相互融合,生出血肉著為鬼鳴槐。蟬必為只活了一日的新蟬,槐必為葬屍百人的枯槐,子時生,百年不滅。群居,狩獵人類為食。
不知為何,江矜月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字跡十分熟悉。
對於鬼鳴槐的介紹只到這裡,江矜月又翻了一頁,發現後面的字跡變得有些歪歪扭扭,似乎是作者不想端著運筆了。
後面寫著:
這東西會發出鈴鐺的聲音,如果有人類落單,就會被它吸引。
師父說讓我下山,我決定先去看看它,北方饑荒難民都在往京地逃難,他們很容易吸引這些鬼東西,如果我能護送難民,不讓他們被怪物殺害,也算是大功一件吧。
希望我能結束災難。
再往後,筆跡變了很多,似乎時隔多年作者才回到了這裡,重新提筆:
錯了,一切都錯了。
原來那不是鈴鐺的聲音,在被鬼鳴蟬看中的受害者耳里,那是親人死亡時的慘叫聲。
我消滅了那些群居的鬼鳴蟬,九霄劍很輕易就能對付它們,甚至讓我有一種錯覺,它們變成了九霄的養料。......總之,它們已經死絕了,不會再來害人了。
這本該是好事,但不知為何,作者在暈開的墨跡旁凌亂地寫道:一切都錯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我會彌補的,我相信自己能做到。
江矜月捏著那書頁,目光幾次在最後那行字上徘徊。
錯了,一切都錯了。
她似乎也被這句話感染了,精神一陣恍惚,心頭湧上濃重的無措和痛苦,呼吸漸重,就連書差點從手裡掉下去也沒發現。
黎平奇怪地接過書本,她沒那麼在意細節,閱讀速度很快,兩下翻完了關於鬼鳴蟬的介紹。
「咦,」黎平說,「這字跡和那個『凌霄長世』的牌匾,是同一個人寫的。」
「這個九...霄......劍?九霄劍?現在在哪裡?......江矜月,你臉色好差......你沒事吧?」
江矜月的臉有些發白,她急急地喘了一口氣,目光直勾勾望向凌道長。她希望他不要說出那句話,不要說出那句堪稱死刑宣判的話語。
然而他說:「只有江凌的女兒,能拿起那把劍。」
已知江凌和她的女兒並沒有血緣關係,江凌自己也是父母不詳的孤女,一個人打拼到成家立業,領養了江矜月。
那為何只有江凌那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才能拿起那把劍?
除非重要的根本不是江凌,而是被領養的江矜月,他們做了一道先射箭後畫靶的選擇題,故意讓她領養了江矜月——更大膽一點猜測,凌霄觀先養大了江凌,讓她回到世俗中結婚,再把江矜月交與她養大。
江凌這個名字,本身就是江和凌霄的結合體啊。
第32章 那張臉,和江矜月一模一……
風雪茫茫地遮蓋了山崖,也讓處於山巔之間的凌霄觀正殿在一片雪白中露出一點若有似無的黑色。
凌霄派、凌霄觀,這個千古門派的隱地......第一次倒映在邪神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