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搖晃了幾下,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扶著似的,緊接著,黑色的腿踩上了雪地。隨著動作,一個黑色的身影由下到上地凝實。
風雪模糊地吹過,終於露出了祂的模樣,那是一個十分高大的男人,黑色的正裝包裹著寬肩窄腰,祂大約有兩米高,黑髮下是野獸一樣的眼睛,分明利落的下頜線隱藏在幽暗的天色里,那雙紅色的眼睛卻反照出嗜血的凶光。
祂漫不經心地抬手理了理袖口,結實的肌肉在衣料下緊繃。
車主的目光變得驚恐起來,像只螃蟹似的扭動身體想要爬走,然而這一動才發現自己的下半身沒有任何知覺了——他被撞到了脊柱,癱瘓了,即使能逃脫這一次,此後餘生也都將毫無尊嚴地癱軟在床上。
「你是......你是什麼東西......有鬼,有鬼啊!啊!!!」
邪神輕笑一聲。
「多少年沒看過這樣的表情了,都要讓我忘記自己是什麼了。」他微微感嘆道,又反問:「你在怕什麼?」
「按人類曆法算吧,今年,三個,女性。去年,五個,也是女性。前年,三個,有一個是男性。都在這裡吧?我看看......就埋在你身下的土裡吧?院子裡倒還有一些,陳年了的。嗯......」祂忽然笑了,但那個笑容卻很奇怪,因為祂的語氣輕快而緩和,沒有任何人類應該有的憤怒或仇恨,反倒像......
「還有一個,和你有血緣交匯的,是你的女性血親。」
像野獸。
這根本就不是人類,車主這時才猛然醒悟,崩潰地搖著頭。
車主狼狽地趴在地上,雪已經將他凍僵了,他的眼睛因為恐懼和不可置信而充血紅腫,整個臉都又白又紫,嘴唇哆嗦著,「什麼,什麼?......你是怎麼......」
祂說的那些,是被他殺害了的乘客,有錢的、膽小的、瘦弱的,或者只是因為他一時窮急了就動手的,就連警方也沒查出來的事情,祂卻知道得分毫不差,甚至就連他殺害母親的事也......
「就我個人——個神而言,我是很欣賞你的。」
邪神本身由萬物生靈的惡念組成,只有惡念,沒有道德,天然就喜愛紛爭、殺戮、毒害與詛咒。
他欣賞的是這種人,是能為一己私慾而吞食同類的人。而不是凌道長們那種為了其他人,為了所謂的天下人而不斷自我犧牲還攬鏡自憐自顧自感動得熱淚盈眶的人。
車主的眼神陡然亮起,但還沒等他多說一句話,凜冽的冷風就朝著他灌來,一瞬間凍上了他本就模糊劇痛的眼睛和張開的嘴。
「但你挑錯人了。」邪神的語氣陡然冷了下來。「我不允許有什麼東西威脅她。」
這個男人不該覬覦江矜月,不該威脅向她討要錢財,更不該將那種目光放在她身上。
這罪行比惡更重,比善更叫祂噁心。
寒風再次捲起了微薄的積雪,潔白的雪地上逐漸暈開血跡,男人的身體抽搐著,嘴裡時不時發出嗬嗬的喘聲,臉色漲紫異常,扭曲到了極致,嘴中嗚嗚地吐出血跡。一雙青筋暴綻的蠟黃手臂橫在他的脖頸上,麻繩用力絞動,就像是他曾經對別人做的一樣。
足足過了二十分鐘,那根脖子才被完全絞斷,頭顱滾落在地,他的手臂也重重垂落下來。
他自己絞死了自己。
男人模糊的視線最後能看到的,只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倚在車門邊,透過祂手臂的縫隙,那滿身華貴的少女仍然沉沉睡著,車裡和車外似乎是兩個世界,一切的風雪、喊叫、血腥和殘酷都不足以打擾到她。
那裡面那麼溫暖,而在這雪地里,只有厲鬼的嚎哭以及無邊寒冷。
天色暗了。
雪蓋住了血,但只薄薄地掩蓋住了這點氣味,山林中陡然傳來一聲動物的長聲嚎叫,邪神輕飄飄地擺手。
祂的威壓散去了許多,讓這些飢餓的野狼鼓起勇氣靠近屍體。
邪神轉身上車,順手帶上了車門。
車內已是一片溫暖如春,江矜月也睡得安穩了許多,呼吸綿長而平穩。
邪神讓她枕在自己膝上,低下頭撥了撥她柔軟的長髮,如果這裡有鏡子,祂就一定能看到自己的表情是多麼平靜,甚至稱得上有些溫柔,淡化了祂身上冷戾的殺氣。
「誰敢威脅你,我就殺了他。」祂平靜地詢問,「好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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