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炳,下雪了。」她迫不及待對他道。
少年不知道她為什麼總是如此一本正經地喊他的名字,老成得不像個孩子。
但他依舊耐心地「嗯」了一聲,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雪來時的方向。
謝炳抱著她,走進隔壁那條熟悉的窄巷。
蘇浣這才認出這裡是什麼地方。
與十多年後的蕭瑟不同,如今家家戶戶的窗子都亮著燈,照得這條幽暗蜿蜒的小路也多了幾分溫馨。
遙遙望去,少年住的小屋卻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安靜地佇立在夜幕下。
謝炳帶著蘇浣走了進去,把燈打開,蘇浣這才瞧清楚這裡十多年前的模樣。
屋子裡少了許多擺設,家具的方向也不盡相同,地面和牆壁的顏色要比記憶里更加鮮亮些。
牆上也還沒有那張令人痛心的黑白照片。
一張日曆懸掛在門背後,蘇浣定睛看了看,才驚覺現在竟是2007年的除夕夜。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做飯。」
謝炳把她放在沙發上,清瘦的背影轉瞬消失在了廚房。
不一會兒,乒桌球乓的炒菜聲響起,菜油的香氣不停地勾著蘇浣肚子裡的饞蟲。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用小手翻起放在老舊沙發上的書。
算算年紀,謝炳這會應該正讀初中。
可這些書有的是三年級,有的是初一。
「這一段背誦不熟練,還需要多鞏固。」她看到謝炳用小字在文章旁標註著。
一行行端正的字體映入眼帘,這些不像是學生的課本,倒像是老師的教案。
一張紙幣從書頁間掉了出來,蘇浣手忙腳亂地把它放回原處。
不知哪裡來的五十塊錢,兩個角已經破損,上面也有不少摺痕。
卻被人仔細撫平,認真地保存著。
蘇浣忽然明白了。
年少的謝炳,除了兼顧自己的學業,還要通過給別人當家教來賺生活費。
從前的他,過得比自己想像的更加清苦。
「過來吃飯了。」
謝炳正端著兩盤菜從廚房裡走出來。
蘇浣趕忙把所有的東西恢復如初。
她爬上塑料凳子,乖巧地坐在桌邊等待。
綠油油的青菜和豆芽炒雞蛋被端上了桌,熱乎乎的白米飯上裹著薄薄的油,在燈光下顯得分外甜潤。
蘇浣迫不及待地扒了一口,許是冷飯再炒的緣故,米飯里加了鹽,點點鹹味融化在舌尖。
她就著青菜咽了好幾口,悄悄地打量著身側的人。
少年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睫毛投下陰影,袖口微落,露出瘦削的手腕。
她看到他的筷子刻意避開了豆芽間為數不多的碎雞蛋。
即便他沉默不語,蘇浣一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哥哥,你吃。」她費力地夾起淺黃色的炒蛋,放進了他的碗裡。
少年怔愣了一下。
他垂眸把雞蛋又夾了出來,冷聲道:「不用。」
蘇浣想了想,把雞蛋一分為二。
「哥哥一半,我一半。」她笑道。
她一笑,臉頰上的嬰兒肥便鼓了起來,可愛得像一隻小兔。
少年抿唇看了她幾秒,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把它吞了下去。
這頓飯沒有肉,也沒有什麼油水,可蘇浣卻覺得分外美味。
吃完飯,謝炳就要送她去派出所,蘇浣怎麼可能答應。
她抱著謝炳的大腿,淚眼汪汪地撒嬌:「這麼晚了,我害怕。就讓我在這裡住一晚吧,求你了哥哥。」
她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無可奈何和妥協。
謝炳的家裡並沒有電視,他便遞給蘇浣一本卡通繪本,讓她消磨時間。
小屋的門敞著,始終沒關,陣陣冷風從屋外灌進來。
少年執筆寫著作業,卻顯得心神不定,時不時抬頭望向門外,似乎在隱隱期盼著什麼。
可無論他看多少次,屋外只有一望無際的夜空。
蘇浣覺得他的身影分外寂寥。
她尋了個由頭,和他說說話:「哥哥,你一會去桑姨家看煙花嗎?」
「不去。」少年語氣淡漠。=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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