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之瑤一面心中腹誹,一面卻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後邊也是頭一回見此盛景的人們乾脆也不管什麼禮數,紛紛叫起來:「嫁給他!!嫁給他!!」
裴成遠就蹲身在她的床前,仰面瞧著。
嚴之瑤咬唇,終是從袖中掏了繡帕出來。
大桓的習俗,答應了便是拿著繡帕送於夫君,只是一般這一樁是要到了夫家正式拜禮前才給的,給之前自然也不會被問過,不過是習俗的一環罷了。
裴成遠卻是堅持在她還未出府前就要討一個肯定,似是徵求意見般。
繡帕一到手,裴成遠展開一瞧,便就看見上邊雖是稚嫩卻已然明晰的繡字。
乃是「情與卿同」。
「繡的什麼?!」有人喊。
嚴之瑤已經羞得臉燙,她伸手,輕輕扯了扯某人的紅色衣角。
只扯了一下便就縮回手去。
裴成遠勾唇。
罷了,他霍然起身,將帕子收進了懷中,轉身唬道:「那是阿瑤繡給我的,叫你們曉得了還得了?!有本事自己娶親去!」
眾人哄然笑開。
嚴之瑤便是在這歡聲中瞧見那人伸來的手。
搭上的瞬間便被緊緊握住,裴成遠牽著她出去。
小童撒著花瓣,送嫁的唱和聲起,一路往前廳去。
嚴琤與太皇太后坐在上首,老人家眼見著二人拜下,連聲說著好好好。
後邊出府的路,乃是要由兄長或者舅舅之類的長輩背出。
上一次如何場景嚴之瑤已經不記得了,可是這一次,嚴琤寬闊的脊背便就在她面前。
那一瞬,險些叫人落下淚來。
喜炮再起,嚴琤背著她,走得穩當。
喜婆打開喜轎,嚴之瑤踩在喜糕之上,緩緩進了轎子。
裴成遠又深深對著嚴琤躬身拜下,最後重新上馬。
拉長的「起轎」聲,一路彩紅。
嚴之瑤平復下心情,手指覆到了腕上。
那是蔣氏給她的白玉鐲子。
——冥冥中,今生與侯府,終是命定。
後邊的每一樁禮數,裴成遠都緊緊牽著她。
侯府的人更多,恭賀之聲不斷,三拜之後,腰後被人托住。
「累嗎?」裴成遠問。
嚴之瑤搖搖頭,卻被鳳冠壓得差點沒晃動腦袋。
耳邊傳來輕笑:「嘴硬。」
接著,嚴之瑤扇子一抖,人已經被他打橫抱起。
「裴成遠!」她驚呼一聲,想起不能說話,立刻就抿緊唇。
「拜過堂了,可以說話。」
但不等嚴之瑤說話,賓客已經開始起鬨。
「新郎官這是等不及了?」
「那可不行,新郎官得先敬酒呢!」
「裴大人,大夥今日可都是要同你喝一杯的!」
……
如此,竟是一副絕不放過的架勢。
嚴之瑤便聽得裴成遠一聲嘖,似是嘆息,小聲問:「怎麼?」
「都是難纏的傢伙,先送你回房。」
房中露華春容早早等著,見裴成遠這般抱著人進來,雖是意外卻又覺得合理。
竟有些習以為常了,也就見怪不怪地退到一邊。
裴成遠放下嚴之瑤,瞧見她還堅持拿著扇子,頓時心神一盪。
他抬手。
嚴之瑤執扇的手被按住,接著,是裴成遠喚她:「阿瑤。」
她一抬頭,面上的珠串便就嘩啦作響,清脆極了。
撩人心弦。
裴成遠不由竟是壓低了聲音:「叫我看你一眼,好不好?」
「……」
嚴之瑤開不了口,只是覺得惴惴。
分明是見過無數次的人,卻不知為何,隔了這一層扇面,竟然無端就叫人添了心悸。
得她默認,按在手背上的掌心微微壓下。
她下意識就掀起眉睫,瞧見那張揚的臉一點點映入眼帘。
他果真是適合艷色。
便是這般的紅,都沒能與他爭上半分。
她看他,裴成遠亦在看她。
只一眼,竟看痴了般,再無動靜。
還是嚴之瑤想起紅著臉小聲提醒:「賓客還在等著你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