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我不悅,「你們聽話我自然不會殺你們,還是說……你們也有弒君的心思?」
「沒有,殿下我們絕對沒有啊!」
「你們——」話未完,只聽屋外木門破裂,兵戈相向之聲。彤管使立即分開列陣,在門前站成三重,紛紛拔劍起勢。刀光劍影猶如閃電凜凜,一道鮮血突然斜著噴濺在門板上。所有人呼吸一凝,等待著屋外之人破門而入的那一瞬間。
短刃相接,越來越近了。
兩道黑影出現在門板上,仿佛窺伺著屋內的一切。
我緊緊地抱住兆華,將她護在我的身下。她剛出生,難倒就要死在她來到人間的第一日嗎?
我不要。我要她健健康康無憂無慮地長大,我要她平安,要她擁有世間所有的愛。而不是死在這樣的漆黑無忘的雨夜,無法反抗,無法掙扎,只能任由敵人將她殺死在榻前,在她母親面前。
薛獲陳蘊小蠻將我們緊緊圍住,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屋外。
「扣扣扣」。
出人意料,我們的門不是被沖開的,也不是被踢開的,而是像尋常人家小心翼翼問路一般被扣響。
我從驚懼不安中抬起臉,屋外的人再一次敲門。
「殿下?」一彤管使轉頭看向我。
霎時,胸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噴薄而出,一個荒謬又堅定的想法在我腦海中好無理由地扎了根一般。我的心,我的手都不受控制了,鬼使神差地望著那扇門,那扇門外的人。
是他嗎?會是他嗎?
「啊嗚……」兆華在我懷裡囈語,眼睛轉向屋外,懵懂地看著。
「開門。」
眾人看向我,似乎在確定我是否真的說了話。
「開門。」我再次說道。
我就堵這一次,我願意賭這一次。
彤管使拿著劍,小心地踩著步子抹上門栓。屋內的空氣凝滯到了極點,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重生或是死亡。
門打開了一條縫,外頭的人突然推門而入,我一把抱緊懷中的兆華,看清來人,心臟猛地被重擊,呼吸霎時停滯,耳邊轟鳴,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也看不見任何人。
裴仲琊。
是他,真的是他。
他怎麼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他真的出現在了我眼前,我們真的……還能再次相見。
宋君若殺完最後的北軍,幾步跑到門前。宋君若一把擠開裴仲琊,甚至來不及抹去面上的鮮血,衝到我面前左瞧右看:「姐姐,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你疼不疼?兆華呢?兆華都好嗎?」
他在我身邊問東問西忙著忙那,可我什麼回答的話語都說不出口。酸澀凝噎在喉間,一鬆動,就將化作眼淚奔涌而出。我連忙低下頭,將臉深深地埋在孩子的襁褓間。孩子溫熱的身軀、腥甜的氣息熨帖著我,縈繞著我。一隻手緩緩地放在了我背上,又撫上我的脖頸,細細摩挲著。
我緊咬著牙關,蹭去臉上淚痕,深呼吸,努力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冷著臉抬起頭。可一切的偽裝與克制,在再次看見裴仲琊的這張面孔時轟然決堤——他瘦了、滄桑了,雨水淋濕了他的頭髮衣裳和眼睛。他蒼白著嘴唇,眼下烏青,好似雖是都會倒下。
看見他這樣,什麼都是脆弱的,我在他面前根本無處可藏,他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語就能讓我潰不成軍,無所遁形。
「泱泱……」劉勉不知何時從後頭沖了上來,他將手上沾了血的劍丟在一邊,上上下下將我仔細看了一遍,「你沒事……太好了你沒事……嚇死我了,真是嚇死我了……」
「表兄?」我疑惑地看著他。
劉勉替我掖了掖被角:「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叛軍已被我們殲滅,光祿勛、秦昭儀、裴後皆已囚禁,陛下……被我們押回了麟趾殿。」
我望向他身後的裴仲琊,劉勉看了裴仲琊一眼,笑道:「是二郎喊我進宮的。深更半夜冒著大雨衝進劉府叫我帶上親衛兵進宮……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後我們只好偷偷藏刀,偷了我父親令牌進宮。進來時,我還想這回肯定死定了,竟然捨命陪君子,陪他鬧這荒唐一場。我還問他為什麼一定要進宮,他說……」
我看著他,他也望著我們。
劉勉瞧了我們一眼:「還是讓他自己說吧。」
「先回宮。」宋君若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廣明殿我已重新部署禁軍,萱萱守著,是如今最安全的地方。這裡靠近北門,易攻難守,若是裴……若是光祿勛還有後手,我們鏖戰一夜筋疲力盡,必定難以招架,恐生變故。先回去再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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