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東王見勢不妙,派人將姜融姜琰糧草埋藏地透露給裴林琅。當夜,裴林琅就命人將他們的糧草搬空,再去找時,只剩下守衛的屍體和空蕩蕩的洞穴了。
勝負已定,姜融姜琰再反抗也是強弩之末——最後的掙扎。
坊間開始傳唱起《碩鼠》的歌謠,姜融姜琰勾結治粟內史魚肉百姓、侵占田租,是朝廷蠹蟲、是百姓碩鼠,該死、該殺!
歌謠傳唱到長安,田詮連書三封自白書,說明自己對國家的忠誠、對君主的忠誠,萬不會做出此等傷天害理、欺君罔上之事。
三封自白書,我一封未動叫萱萱燒了個乾淨。
劉勉與裴仲琊都無礙。我的心臟忽然輕了輕,身子不再像前幾日那般沉重。
只等劉勉將證據送回長安,宋君若和裴仲琊班師回朝,一切就都結束了。
我成功了。我的想法是正確的,我選的人是正確的,我的野心也是正確的。姜旻坐不了這個位置,姜融姜琰姜修都不可以,只有我可以。
只有我是可以的。非鬼神之說,非奸臣諂言,乃天道所向、民心所向。
我,有資格,也有能力坐上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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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融姜琰自裁了。初聞這個消息的我沒有多大的意外,他們自小驕傲自負,寧願自我了解,也不願意將性命斷送在別人手裡。裴林琅砍下二人首級,按照我的旨意逐步往東南推進。膠東、廣陵、淄川雖然沒有像姜融姜琰那麼大的反心,但有過便是重罪。能在最後關頭回頭,不僅是他們識時務,也是裴仲琊與劉勉的功勞。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是削弱諸侯王最好的時機。
阿勒奴自知自己眼瞎,下錯了籌碼,賠了夫人又折兵,迫切想要抽身。
這時候不占便宜就是傻子,我大筆一揮,在地圖上圈了三處漢人最多、離大齊最近的城池,叫他們拿來給我們,還要歸還掠奪的邊城百姓糧食,上貢珍寶牛羊馬匹,以示自己臣服之心。
阿勒奴很是不情願,但現在的大齊似乎不再是孤軍奮戰,新的人物正在崛起,磅礴的力量已然積蓄——他們不是對手,他們很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
這場風雨歷經三月終告段落。
朝內朝外一片祥和歡欣,大家都鬆了口氣。議事的氛圍也不再劍拔弩張,更願意容忍他人了。長安城的風雪仍舊紛紛揚揚地下著,卻多了幾分溫柔閒散的味道。廣明殿外的紫藤花架上落滿白雪,好似為了迎接誰又熱熱烈烈地綻放了一次。
太醫來把脈,說我病體痊癒,無需再擔心。我知道,是因為他們快回來了。他們完成了使命,完完整整地回來了。想至此,心情更加暢快,開心地能吃下兩碗米飯四盤肉。
心裡想著,真就讓萱萱這麼做了。還招呼了陳蘊、薛獲坐下一起吃。窗外大雪紛飛,殿內紅泥小火爐,烤肉香氣四溢,溫酒下肚,紅氣上臉,幾個女人行著酒令哈哈大笑,好似世間根本沒什麼煩惱事。
我喝醉了,東倒西歪地想要送陳蘊和薛獲回去,被萱萱小蠻攔下。
真是的,我難得這麼開心,她們還要攔我!
我叛逆地伸手要去拉陳蘊:「再喝一點唄,就再喝一點點……阿蘊你再陪陪我,我想和你聊天兒……」
她們許是沒見過這個樣子的我,新奇得很,也拋開了君臣之禮來拉我的手。陳蘊笑道:「殿下,我就住在宮裡呢。我明天繼續來陪你喝。」
「我不要!我就要今天!我今天開心!明天上完朝批完奏疏就又不開心了!」
「好啦殿下……乖。」薛獲摸著我的臉,「我們明天一定來陪您。」
「我不……」我欲哭無淚,「我就要今天!我就要今天!」
四人哭笑不得,邊哄邊將我架到榻上。我膝蓋一軟,舒服地埋進被窩裡,抓了抓柔軟的被子,蹭著枕頭就睡了進去:「還要喝……還要吃肉……我要吃雞肉、兔肉、鹿肉、獐子肉……撒蔥花、胡椒……喝!」
腦子裡的肉飛來飛去,香味飄來飄去,我拼命地吃著怎麼都不會飽,滿足極了。
「還要兔肉!」我大聲喊道。
不知誰輕笑了一聲,從後將我擁住,高大的身影籠罩住我,臉頰蹭著臉頰:「想吃兔肉?我給你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