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笑著走了,擦肩而過時,祝遙梔留意了一下她的腳步聲,又是那種藤蔓抓撓地面的剮蹭聲。
玉曲鎮的這些人,真的還是「人」嗎?
無病無災,長生不老……她知道為什麼請神那一晚,看到的都是盛年之際的男男女女了,因為玉曲鎮上這些人,壓根就不會老去。
那些賊人也能毫不猶豫得斷掌逃走,因為他們的傷很快就會痊癒,砍斷的手也會重新長回來。
只是,這個地方的人無法懷孕生出嬰孩,一個永生但沒有新生的地方。
「慈悲山神,賜吾長生」……祝遙梔不禁想起這些人拜神時高呼的話語。
山神和那些巫覡肯定不對勁。
這裡處處透著古怪,但缺少一根線索,將所有前因後果連起來。
沒眼力見的系統弱弱地問:「你不管司空玉了嗎?」
祝遙梔說:「現在看來,一切的問題都和山神有關,而司空玉他們是獻給山神的祭品,現在山神是我假扮的,所以只要我不穿幫,他們就不會有事。」
系統說:「那你快繼續假扮下去啊。」
祝遙梔不緊不慢地說:「急什麼,不是還沒穿幫嗎。」
她信步往前,忽然在一棵歪脖子樹下看到了一個擺攤看病的大夫。
那是個約莫弱冠之年的青年,生的倒是清秀儒雅,一席墨竹青衣長袍襯托出了他的斯文氣。
——但是,這男的一看到祝遙梔就笑吟吟地問了一句:「姑娘,你也來治不孕不育嗎?」
祝遙梔:「……」
這濃眉大眼的,一開口說的什麼話呢。
她倒是一眼看出來,這是個修士,不過看不出修為,這代表著對方的修為在她之上。
這時一個路過的男人湊了過去,開口打趣道:「稀奇啊,居然有人跑到玉曲來當大夫。」
「哎,這位兄台有所不知啊,」青年從懷裡摸出來一把摺扇,笑道,「玉曲雖然無病無災,但我略微一看,兄台腳步虛浮面色蒼白,定是房事無能啊。這怎麼不是一種病呢?」
祝遙梔心想,好毒的嘴。
「你!一派胡言!」男人氣得吼了一嗓子,周圍的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他怕這大夫大庭廣眾之下繼續說,面色難看地走了。
她走過去,直截了當地說:「你也是被困在玉曲的修士?」
「非也非也。」青年笑了,「在下應泊川,諸位道友發現你們失去聯繫,都好心尋人,這不,我就尋到玉曲來了。」
應泊川話語一轉,隱含機鋒:「祝姑娘身為堂堂霎雪劍傳人,怎的也被困在這裡?」
祝遙梔彎了彎眉眼,「那又怎樣?」
應泊川還是笑:「敢問祝姑娘,被困玉曲期間,可有什麼怪異之事?」
哦呀,空手就想從她這裡套情報。
祝遙梔當然不可能透露自己得到的信息,畢竟對方知道她是劍閣弟子,她連對方是什麼宗門的都不清楚。
祝遙梔不咸不淡地說:「不知應道友如何定義『怪異』?」
應泊川合起手中摺扇,烏檀木扇柄在手心一敲,「比如說,此地的山神在沉寂百年之後,突然顯靈。」
祝遙梔一副很驚訝的模樣,以手掩唇說:「竟有此事?」
事實上,她就是堂堂山神,小子。
第14章 無災病
「昨夜請神那麼大的陣仗,祝姑娘不知道嗎?」應泊川笑吟吟地,只是看著她的眼神里多了些審視的意味。
祝遙梔說:「我還以為請神是玉曲年年都有的慣例,未曾多想。」
應泊川慢悠悠道:「祝姑娘不覺得奇怪嗎?以往的請神遊神只是抬著神像繞玉曲走一圈,從來沒有發生過收下貢品的情況。」
祝遙梔眨了眨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山神之前不收貢品啊。」
應泊川瞥了她一眼,又說:「容在下多問一句,劍閣的其他人呢?祝姑娘不是一向和師弟形影不離麼?」
「我們不小心走散了。」祝遙梔絞了絞袖角,低垂了兩扇眼睫,柔弱無助地說,「我一個人有些害怕,應道友如果有我師弟師妹們的消息,還望告知一聲。」
應泊川還想再說什麼,但他剛一啟唇,附近的小巷子裡忽然跑出來一個婦人,著急地呼喊著:「來人啊!快來人救救我們家婉娘,她跳河尋短見了!」
周圍的人頓時趕過去,有個男人說:「都快些,叫上水性好的,萬萬不能讓屍身離開玉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