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眉心緊促,頭上被打的傷本來已經稍緩,思慮間又更疼了。
她抱住自己的頭喃喃道:「原來我的仇人還是榮家?」
「還是?」知縣敏銳的注意到其中的措辭,「難道楊姑娘曾經看透過榮家的真面目。」
楊思將自己怎麼在獄中聽到其他囚犯的話,沖喜那天又怎麼說了。
「可惜榮繼玉命大,而我在榮家躲藏了一陣想跑,就遇到了阿仁,被榮四爺救下才僥倖活命,暫藏在榮家,直至榮四爺重傷回來,和我說我父母可能死了,我才決定再次離開榮府。」
「哦?」知縣的眼神微閃,「榮老四對你說,本官傷的他嗎?」
「榮四爺的頭被打壞了,什麼都說不清,是榮家人都猜是知縣大人,我又早聽榮家人說我父母也是知縣大人害死的,唉,如今才知,榮家人早就開始欺騙我。」
知縣笑了起來,走過去親自將楊思夫妻。
「誤會解開就好了,楊姑娘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楊思語氣迷茫,「我沒想到出門就會遇到阿仁,能來見到知縣大人,我是抱著逼死的心出門的,具體怎麼辦本就沒有計劃,如今再回榮家,我更不知該如何報仇。」
知縣略帶躊躇地緩緩道:「本官倒是有一個法子。」
「是什麼?」楊思立即追問。
「不行不行,若楊姑娘被識破,會有生命危險。」知縣故意不說。
楊思身子一軟從椅子滑下,對著知縣跪下雙膝。
「知縣大人,我知我父母絕不會是助紂為虐的人,我已在榮家這麼久,絲毫沒找到父母音信,恐怕他們已經遭遇不測,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拋下性命我也甘願,求知縣告訴我該如何做。」
知縣沉痛地嘆氣,「唉,我是準備將計就計。」
第54章 十萬人家22 不可,再見,一直跑。……
六月初十, 入夜後下了一天的雨不僅沒有減緩,反而越來越大,似有濤濤河水從天上流下來。
榮宅中一間亮著燈的書房中, 有爭吵聲隱隱傳出,鑽進嘩嘩的雨里。
「曲不賞, 你不行也別拖著老程,瞧你出的什麼鬼主意, 竟然半夜去偷錢莊的錢送到百姓家裡, 我編的歌謠本來信得人挺多, 現在反倒都不願意走了。」
「窮家富路,沒盤纏怎麼離開大彎口鄉, 老程也是贊同我嘛。」
「咳咳……我可沒有,是小曲說他一個人, 不對,一隻鬼搬不動,我才過去幫忙。」
「誒?老程, 你這就不夠意思了, 怎麼現在撇的一乾二淨。」
「老程那是識時務,哼,總之都怪你!」
「怪我?鄭不罰, 你自己再也長不大了,別把別人都當小孩行不行!你的主意有多高明了?求程老給你遍朗朗上口的歌謠,你滿大彎口鄉找小孩入夢傳唱又有什麼用, 連小孩子都不信,還指望大人聽了搬家?做夢!沒有我,你也成不了。」
「曲不賞,我打爛你的嘴。」
「別打了別打了, 哎呀,為惡,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在寫信,很忙,反正都是鬼了,打不死。」
書房內鄭不罰和曲不賞打在一起,程有心努力擠在兩人中間拉架,鍾為惡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連頭也不抬。
薛厄坐在書桌的另一側,緩緩舉起右手。
「我有個主意,不如按照我的……」
連同鍾為惡一起,四人異口同聲的打斷:「萬萬不可!」
「行吧,那你們繼續打。」
薛厄伸手在嘴巴上比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被薛厄這麼一插話,曲不賞和鄭不罰哪裡還打得下去,都悻悻地放下了手。
玉佩中的楊思思滿是失望,怎麼沒打起來。
可恨她之前太過輕視,說出了自己的重要弱點,以至於如今想奪了這具身體,每次都是快滿三天的時候,薛厄總會往玉佩上灑點水,導致她功虧一簣。
最讓楊思思感到不好的是,自從她寄身的玉佩被薛厄掛在身上後,便覺得魂體日漸虛弱。
原本她一個鬼魂並不需要睡覺,可近幾日她每天都至少要昏睡幾個時辰,才能覺得精神好些。
如此下去,可怎麼是好……
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幾聲敲門響,然後翠紅便慌慌張張的闖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少爺,楊姑娘走了!」
薛厄接過來一目十行地看完信。
「走就走了唄。」薛厄說著伸手就要放到蠟燭上燒掉。
翠紅連忙將信搶了回來,見信已被燒了一角,難過得直哭。
「你哭什麼?」薛厄奇怪地看她。
翠紅質問道:「少爺不願找楊姑娘就罷了,為何還要燒楊姑娘留下的信。」
「跟翠綠不學的沒大沒小。」薛厄撇撇嘴,又露出不懷好意的笑:「的確不該燒了,可以給老四送去嘛,記得當著老四媳婦的面,嘖嘖,有好熱鬧看嘍。」
翠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難道少爺就一點不擔心楊姑娘嗎?楊姑娘離開榮家遇到危險怎麼辦?」
「死不了。」薛厄抬手一指,「反倒你是,今晚別亂跑。」
「我最討厭少爺了!」翠紅哭著大吼,抱著信轉身往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