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說:「你們兩個情緒不對,這樣拍的吻戲不好看。」
女演員問:「究竟要什麼情緒才行啊?」
導演說:「就是那種得不到又想要的感覺。」
男演員小聲地對女主角說:「現在你名氣大了,已經看不上我這個前男友了。」
女演員對男演員說:「你都是要結婚的人了。在這裡裝什麼深情?」
男演員愣住了:「我跟她只是緋聞,都是公司炒作的,你不會我真以為我跟她有一腿吧。」
女演員:「我不聽,我不聽。」
導演拿起喇叭:「各就各位。再來一遍。Action!」
場記板一合,兩人眼神對上,嘴巴又開始靠近。
這時場景的大門又又又被陳英傑一腳踹開。
他擦了把汗:「這裡面也太繞了。」
後面跟著一群紅馬甲們,嘴裡連連喊著別跑。
女演員剛要生氣,只見男演員直接吻了上去。
女演員本能地掙扎,手掌抵在男演員胸前,力道卻在對方溫柔中漸漸鬆懈,她的抗拒變成了欲拒還迎的輕推,最後,她閉上眼睛,柔順依偎進他的懷抱。
導演點了點頭:「我要的就是這種feeling(感覺)。前面的截掉,這條過。」
男演員深情款款:「我們複合吧。」
女演員羞紅了臉,點了點頭。
*
拍攝家庭倫理劇的中式客廳內,空調呼呼地吹著,卻驅散不了劍拔弩張的氛圍。
「衝突還是不夠強!」導演揉著太陽穴說。
豹紋女冷哼一聲:「劇本寫得太爛能怪誰?」
旗袍女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得了吧,就你那演技,張藝謀的劇本到你手裡也能演砸。」
「你以為你很行?看到你那張整容臉我就煩。」
「說別人之前先照照鏡子,你那僵得跟石膏似的蘋果肌,打了多少玻尿酸啊?」
「行了行了!」導演打圓場,「再來一條,爭取一次過。」
導演剛要喊「Action」。
「啪」的一聲脆響,豹紋女的手已經落在了旗袍女的臉上。
就在這時,陳英傑背著賈老師,帶著韓沛真再再再次從鏡頭前疾馳而過。
「他媽的!到底哪來的神經病?」導演暴跳如雷。
一群紅馬甲追著喊「別跑」的聲音漸行漸遠,場景里只剩下兩個女演員廝打成一團。
「看看你這整容臉,到底哪塊是原裝的?」豹紋女揪著對方的頭髮。
旗袍女也扯住對方的頭髮:「你踏馬是從聊齋里走出來的吧,你個畫皮精還好意思說我?」
「賤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攝影師看得目瞪口呆,鏡頭都忘了推。
「發什麼呆?」導演興奮得直拍手,「快拍啊!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
奔跑了許久,三人終於跑到攝影棚的通道里歇息。
但喘息聲還未平復,四周又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紅馬甲們正從各個方向包抄過來。
韓沛真連忙掃視四周,發現拐角處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
她拽了拽陳英傑的衣角,壓低聲音說:「你帶賈老師躲進去,我來引開他們。」
陳英傑會意地點頭,小心翼翼地背著賈老師閃進小房間。
韓沛真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地走回走廊。
「誒,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男的背著老頭?」一群紅馬甲匆匆跑來。
韓沛真裝作回憶的樣子,眼睛一亮:
「啊,剛才好像是看見他們往那邊去了。」
她指向左邊的走廊。
紅馬甲們立刻調轉方向,朝她指的方向追去。
韓沛真剛要鬆口氣,卻見一個年輕的紅馬甲突然掉頭,朝那扇小門走去。
「你是幹什麼的?」那人狐疑地打量著她。
「我……我是來找人的。」韓沛真努力保持鎮定。
眼看那人就要去開門,韓沛真咬了咬牙,壓低聲音:
「哎,別怪我沒提醒你……
那裡面……鬧鬼。」
紅馬甲的手停在門把上,明顯猶豫了。
為了避免他生疑,韓沛真不敢多留,故作輕鬆地哼著小曲兒離開。
只能在心裡為賈老師默默祈禱。
*
道具儲物室里光線昏暗,堆積的假人、戲服和道具在陰影中投射出詭異的輪廓,像一群蟄伏的怪物。
紅馬甲的手掌在潮濕的牆面上摸索,每一次觸碰都帶著不安,生怕真摸到什麼。
等指尖終於碰到了冰涼的開關。
燈光倏地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