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如蚊吶,心虛音顫。
趙行之微微扯了扯嘴角,想起今日李嬸兒說的她父母的死因,問:「他們是怎麼死的。」
梅映禾復又抬頭看他。
「我問的是,你爹娘是怎麼死的。」
「為救鄉鄰,被洪水沖走了。」
多大的洪水,能沖走兩個大活人。趙行之努力回憶,近五至八年間的確京郊地區有過澇災,卻未曾聽說水勢如此猛烈,再看看這梅花村,沒有雄山峻岭,亦是不會有泥石流、塌方,也未曾聽聞過地震……
「七哥。」梅映禾的呼喚打斷了他的思緒,趙行之看她,白皙瑩潤的面頰上泛起健康的紅暈,她總是習慣性地微微笑著,看著溫柔又喜慶。
「你的傷好些了嗎。」
「嗯,無礙了。」
「那就好。」梅映禾轉身回到自己的床榻邊,「那七哥早些休息吧。」
狹小的房間被梅九疇多加了半堵牆,隔開了里外兩張床鋪的視線,趙行之和梅九疇擠在外間的大床上,梅映禾仍舊睡裡面的小床鋪。
梅九疇回來的時候,二人已經分別躺下,燈火俱滅。
秋日的夜有些微涼,好在房子已經休憩完整,不再四下漏風,蓋上薄薄的乾淨的棉被,梅九疇很快打起了鼾。
月色透過窗子,只露出小半張臉,清暉灑下,映在趙行之臉上,留下凝神的側顏。
他時常失眠,但今日卻是受傷以來的頭一回。
不知怎麼,小娘子溫柔明媚的臉總是在腦海里揮之不去,還有她甜甜的笑,清朗酥脆的嗓音,仿佛春日花園裡歡唱的黃鸝鳥,悅耳又悅目。
今日的意外著實嚇著她了,趙行之想起她面紅耳赤的樣子,眼中霧氣濃濃,一面尷尬地不敢看他,一面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嬌羞有之,還有些強詞奪理地可愛。
遑論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趙行之常年征戰在外,身邊素來沒有女子,甚至連侍奉的女婢都沒有,這還是生平頭一遭被小娘子看了去,只不過,他反應快,裝得比她鎮定罷了。
想起方才自己胸腔內那擂鼓般的心跳聲,趙行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久未訓練,不知還是否健碩,可有贅肉生出?
「你怎麼還沒睡。」旁邊九郎醒了,看了他一眼,「你的傷我看過了,已經沒事了,放心吧,不會留疤的。再說了,男人,身上有了疤痕才是真正的男人。」
「九郎可曾叫女子瞧見過……赤身?」趙行之問。
梅九疇嗨了一聲,「如何沒有,那有什麼,也就是你們這種有錢有勢的人家規矩多才會在意這些,我們在地里幹活,哪個不是穿著短衫、小褂,晃悠悠的肥肥大大才涼快,有些人乾脆赤膊上陣,干起活來又快又好,田埂地頭上不都是大姑娘小媳婦的,誰又不是沒見過。」
趙行之:……
說得也是。
「大丈夫叫看幾眼又不會掉一塊肉。」梅九疇哼哼著鼾聲迭起,無縫銜接,又睡了過去。
翌日,天色昏暗的時候,小梅就已經來了。
屋內燭燈已經燃起,門沒鎖,她一把推開房門,剛好撞見了還未來得及穿衣裳的梅九疇。
健碩黝黑的皮膚上青紫的瘀傷赫然眼前,小梅驚呼上前:「九郎,你身上怎麼了?」
梅九疇幾乎是從床上彈跳起來的,「嗷」的一聲抓起衣裳飛奔出門,全然忘記了昨晚上跟趙行之吹的牛皮。
「九郎,你別跑,讓我看看……」
一個追一個跑,雞飛狗跳,驅散了深秋的寒意,鮮活的一日就此拉開帷幕。
梅九疇堅持送他們一段兒,小梅含羞帶怯地一路跟著他說話,她往他身邊蹭蹭再蹭蹭,梅九疇的腿都有些僵直走不動路了。
小梅個子高,長得結實健康,跟在梅九疇身邊卻依然顯得嬌小,二人在前頭拉拉扯扯,梅映禾笑嘻嘻地瞧著,哥哥的臉啊,紅里透黑,黑里透紅的,真好看。=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