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府上到沈青筠,下到僕婢,都被軟禁在王府中,建安城的士子私下說,所謂烈火烹油,盛極則衰,不過如是,可惜了那位傾國傾城的王妃,不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沈青筠卻十分平靜,沈忌派人送來一塊玉鎖吊墜,沈青筠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如果她願意對他服軟,他就能保下她的性命。
然後呢,然後便是被他鎖在銅雀台,一生一世都不能逃脫。
沈青筠輕笑一聲,慢慢放手,玉鎖吊墜摔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她對來送吊墜的僕從道:「回去告訴你家主人,我與定王,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都不會分開。」
僕從唯唯諾諾的下去了,沈青筠是不知道沈忌聽到這話會有什麼反應,但朝中攻擊齊冷的聲音,更加猛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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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齊冷快馬加鞭回來了,他一回來,就被禁軍帶到萬歲殿,萬歲殿中,只有沈謙和鹽鐵使等四品以上的重臣,以及英王昌王兩人,英王昌王明顯面帶喜色,正始帝則面色陰沉,齊冷不慌不忙行了禮,正始帝首先將札子扔給齊冷:「這些札子,都是奏你私設軍器監的,你認也不認?」
齊冷撿起札子,不慌不忙看著,然後才拱手道:「稟父皇,兒臣不認。」
沈謙早已預料到齊冷會矢口否認,他使了個眼色,昌王就首先站了出來,道:「四哥,你在府中私自豢養餘六、張五等一眾工匠,鍛造神臂弓,這些餘六都已於大理寺招供,鐵證如山,你無法辯駁。」
齊冷語氣平靜,道:「六弟,你我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相煎何太急。」
昌王愣了下,立刻結結巴巴道:「我不和居心叵測的人做兄弟。」
英王也迫不及待跳出來了:「你私自鍛造武器,這還不是想造反?」
英王昌王這兩個年紀稍長的皇子,口口聲聲都是置齊冷於死地,絲毫不顧念兄弟之情。
正始帝面色愈發難看起來,偏偏昌王還以為正始帝是惱怒齊冷,於是拱手道:「父皇,四哥狼子野心,兒臣不屑與其為伍,父皇秉公處理即可,切勿顧忌兒臣。」
英王也拱手道:「求父皇秉公處理。」
正始帝瞥了沈謙等人一眼:「你們意思呢?」
沈謙老謀深算,只道:「陛下家事,臣不好置喙,然家事也是國事,還望陛下明斷。」
沈謙唱紅臉,他的門生鹽鐵使則唱黑臉:「謀逆之罪,非同小可,況且定王掌管神武軍,軍權在手,還私造武器,恐是早有預謀,望陛下按齊律論處。」
沈謙一派的大臣紛紛唱和,而和沈謙不對付的幾個大臣則幫齊冷說話,有的說齊冷如果真心想要謀反,那帶神武軍在嚴州平叛的時候就會造反了,如何會束手就擒,單人匹馬來這萬歲殿?
還有的說齊冷只是鍛造了神臂弓,但定王府中,其餘盔甲和武器都沒有,這根本不像要造反的樣子。
殿下大臣爭的激烈,齊冷環視一眼,只見沈謙一派的大臣竟然占了一半,結黨營私,可見一斑。
齊冷忽笑一聲,不慌不忙對正始帝道:「稟父皇,兒臣是在府中豢養餘六等人,但只是因為對餘六所繪的神臂弓圖紙感興趣,但誰能想到,他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日內做出神臂弓……」
齊冷話還沒說完,昌王就急不可耐打斷他:「你既已承認指使餘六做神臂弓,那還不認你是想謀反?」
齊冷嗤了聲:「做神臂弓和謀反,這兩者到底有何關係?據我所知,六
弟對古籍中的湛盧名劍很感興趣,特讓工匠照古籍形容的樣式鍛造,劍完成後,六弟將其擺在寢宮,愛不釋手,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可以說,六弟也想謀反?」
昌王瞠目結舌:「我就做一把劍,如何能歪曲到謀反?父皇,請勿聽四哥所言!」
「那我也只是做一把弓,又如何能歪曲到謀反?」
昌王無言以對了,昌王才能本就平庸,根本說不過齊冷,文人出身的鹽鐵使於是站了出來:「陛下,湛盧劍和神臂弓,是兩碼事,昌王手中無兵,鍛造湛盧劍頂多算是雅興大發,可定王手中卻有神武軍,再鍛造神臂弓,是想做什麼?」
齊冷道:「手中有兵,鍛造神臂弓就是想造反了?那鹽鐵使還掌管天下鹽運和武器鍛造呢,照這樣說,那鹽鐵使鹽運在手,若造一把寶劍,更是錢財武器盡在你手,那定然是想造反了?」
鹽鐵使也愣了下:「陛下,定王含血噴人,臣絕無此意!」
「好了!」還是正始帝制止了幾人爭吵,眾人眼光齊刷刷都盯向正始帝,齊冷又拱手道:「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從未在府中設過軍器監,只是結交幾個工匠,造神臂弓自娛自樂罷了。兒臣若想謀反,斷然不會在平定嚴州之亂後率兵回京,兒臣行得正,坐得直,望父皇明察。」
正始帝只是面色不善,沉吟不語,沈謙和鹽鐵使等人都胸有成竹,在場的大臣,無不知曉正始帝的性格,多疑、無情、權欲重,這就是正始帝,他最愛的呂貴妃和魏王,僅僅是因為疑似勾結党項,就一死一廢,沒人能挑戰他的地位,他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