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幾日前齊冷闖入相府,強行帶走沈青筠,於是記恨上了他,所以要在正始帝面前搬弄是非,致他於死地。
短短一瞬間,沈謙肚子裡轉了數千個主意,他也想好了應對之法,但是齊冷卻恭恭敬敬和他拱了拱手,然後對正始帝道:「父皇,沈相來了,兒臣說的要事便是,兒臣想求娶沈相的千金,沈青筠。」
沈謙怔住了,正始帝也怔住了,他這個兒子向來感情淡漠,二十歲了,身邊連個服侍的婢女都沒有,英王比齊冷大上一歲,都已經妻妾成群,孩子都有好幾個了,齊冷卻一個子嗣都沒有。
正始帝本以為這是齊冷天生性情古怪,冷淡到不喜任何女子親近,但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親自求娶沈青筠?
這個沈青筠,他也見過數次,的確是沉魚落雁的傾城佳人,宮人也閒言碎語,說齊冷時不時去菱月閣,不是去見妹妹嘉宜公主的,而是去見這位佳人的,正始帝起初沒將這閒言碎語放在心上,如今,正始帝卻若有所思:「雪弓,沈相之女,可不同於其他大臣之女,你要想好了。」
齊冷道:「兒臣想好了,沈娘子天姿國色,兒臣早對她一見傾心,若沈相願意將沈娘子許配給兒臣,兒臣定然敬她重她,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沈謙這才回過神來,他忙拱手道:「陛下……」
但他話還沒說出口,齊冷就道:「沈相莫非是嫌小王粗陋,配不上沈娘子麼?」
前世的時候,是沈謙求見正始帝,一道賜婚聖旨,打的齊冷是措手不及,也埋下了沈青筠和齊冷成親後互相猜疑的隱患,今生,攻守易形,反而是齊冷求娶,打的沈謙一個措手不及。
沈謙哪裡敢當著正始帝的面嫌棄帝子,況且經過慈幼局和虞修之案,正始帝已經隱隱青睞這個不受重視的帝子了,沈謙忙道:「臣不敢……只是,臣需要回府問問小女的意見。」
而他女兒,還在齊冷府中呢,若讓正始帝知曉,定然勃然大怒。
沈謙本以為齊冷聽出言外之意,就不敢搭腔了,沒想到齊冷反而撩袍對正始帝跪下,齊冷誠懇道:「父皇,兒臣有罪。」
正始帝「哦」了聲:「你有何罪?」
齊冷垂首:「兒臣難掩對沈娘子的思慕之情,因此常去菱月閣訴說衷腸,許是沈娘子被兒臣感動,她與兒臣已是心心相印,昨日沈娘子回沈府,兒臣和她相伴出遊,去城郊放紙鳶,一時忘了時辰,她不敢回府,所以就歇息在兒臣府中……」
正始帝聽罷,果然大怒:「荒唐!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你居然敢讓她歇息在你的府邸,你豈不是毀了她的名節!」
「所以兒臣思來想去,今日一早,便向父皇求娶沈娘子。」
齊冷叩了一首:「兒臣的確荒唐,但兒臣與沈娘子,確實情投意合,如若父皇不信的話,可詢問沈娘子。」
他言之鑿鑿,正始帝信了七八分,正始帝慍怒道:「沈娘子看著溫婉賢淑,怎麼也這般糊塗?唉!」
正始帝本來還想權衡一下齊冷的婚事,畢竟沈謙樹大根深,英王昌王又不像魏王,母族勢大,如若他的女兒嫁給齊冷,這儲位之爭,都沒有懸念了。
可齊冷和沈青筠做出這種事,這建安城還有哪個王公貴族願意娶沈青筠……如果事情傳出去,那皇家顏面何存。
正始帝思忖再三,心中無奈下了主意,而一旁的沈謙卻心中叫苦,任憑他再怎麼老奸巨猾,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處理這個局面。
齊冷已經面向沈謙跪下:「沈相,是小王對不住你……」
沈謙也忙跪下:「殿下怎可跪臣?這可折煞臣了,臣不敢,臣不敢……」
正始帝喝到:「沈卿,你起來,朕的兒子太過荒唐,情難自已,毀了你女兒的名節,讓他跪上一跪,向你賠罪。」
「情難自己」、「賠罪」,正始帝看起來是在罵齊冷,但其實句句都在偏向齊冷,也是,誰會不偏向自己兒子呢?
沈謙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他道:「陛下言重了,殿下與小女,一個剛過弱冠,一個年方十七,兩個少年人之間的情愛,如何叫做荒唐呢?臣也有少年時,也明白這種情難自己。」
正始帝點頭道:「沈相與髮妻,少年夫妻,,髮妻逝去後,沈相一直未續弦,沈相的情深意重,堪稱佳話啊。」
齊冷忙道:「沈相放心,若沈娘子嫁予小王,小王定會像沈相對待髮妻那般,對待沈娘子的。」
正始帝又道:「沈卿,朕保證,今日之事,不會有第二個人知曉,全天下只會知曉,沈卿的女兒,風風光光的嫁給了朕的兒子,沈青筠,是定王的髮妻,正妃。」
皇帝話都說到這份上,沈謙也不敢置喙,少年人兩情相悅,皇帝親自允諾,再不同意,就是他不知好歹了,沈謙只好吃了這啞巴虧,他跪下叩首,道:「臣替小女,謝過陛下厚愛,謝過定王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