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哪裡會有什麼生死相隨呢?
沈青筠意識愈發模糊,但瀕死之時,她好像聽到了齊冷的聲音。
他在喊:「放手!」
接著,掐住她脖頸的手好像被迫鬆開了,沈青筠終於得以呼吸,她依偎在一個寬闊懷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她迷迷糊糊的抬首,看到一張俊美面容,是……齊冷麼?
她還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沈忌,沈忌好像受傷了,在大口吐著血。
而齊冷,好像極為憤怒的模樣,清冷鳳目中滿是洶湧怒火,他握著劍,好像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似乎這情緒如果沒壓抑住,沈忌就要命喪當場了。
沈忌倒是一點都不慌,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跡,道:「定王殿下,我教訓自己的妹妹,與你何干?」
齊冷咬牙,握著劍柄的手指又捏緊了幾分,他怒道:「你這是教訓麼?你這是要殺了她!」
「不管我是要殺了筠娘,還是要教訓筠娘,那都是我的家事!」沈忌道:「定王殿下難道連臣子的家事都要管嗎?」
眼見沈忌這般張狂,齊冷是真想一劍殺了他,但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殺他,殺一個沈忌事小,可沈謙呢?難道也一劍殺了沈謙麼?
他們就應該得到前世的結局,一無所有,在萬人唾罵中絕望死去,而不是如今被他一劍殺死!
那太便宜他們了!
齊冷指節已經捏的發白,他一字一句道:「縱然是你沈府家事,但這家事,本王管定了!」
沈忌愣了下,然後嘆道:「好吧,定王殿下既然發話,那沈忌也只能保證,不再教訓筠娘了。」
「再?」齊冷目光如利刃般,狠狠瞪著沈忌:「本王現在就要帶筠娘走!」
沈忌不屑一笑:「那要看筠娘願不願意跟殿下走了。」
齊冷聞言,不由道:「自然願意!」
但他話音未落,沈青筠就拉了拉他衣袖,啞著嗓子道:「我……我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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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冷如遭雷擊,他不可置信問道:「他差點殺了你,你還要呆在這裡?」
沈忌臉上是早有預料的笑容,沈青筠極為艱難的開著口,對齊冷說道:「我……不會有事的……殿下先回去吧……」
齊冷根本沒有想到沈青筠都這樣了,居然還拒絕跟他離開,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者說,她到底在畏懼些什麼?
他盯著她,似乎想從她的神色中尋出些端倪,但讓他失望的是,她除了蒼白面容,和因為虛弱有些渙散的眼神之外,無法讓他看出任何端倪。
沈忌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嘴角掛著微笑,他道:「既然舍妹不願意和定王殿下走,那殿下是否可以將舍妹還給在下?」
齊冷懷抱著沈青筠,他忽一笑,對沈忌道:「不管沈娘子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今日本王一定要帶她
走。」
還沒等沈青筠說話,沈忌已經著急了,他道:「定王殿下,你這是要強搶麼?」
「強搶又如何?」齊冷已經將沈青筠抱起,他雙臂強壯,沈青筠根本無法掙脫,而且,她現在也沒有力氣掙脫。
齊冷輕笑,他望著在門外圍著的沈府家丁:「本王要帶沈娘子走,誰人敢攔?」
沈府家丁自然不敢攔,齊冷抱著沈青筠,大步邁出佛堂,他忽回頭,看著踉蹌欲追的沈忌:「對了,佛前作惡,不要以為神佛奈何不了你,你的報應,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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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筠是被齊冷一路抱上馬車的,她脖頸一圈都被沈忌扼的全是紅痕,神智也是昏昏沉沉的,直到齊冷將她抱回定王府,醫師診治後,她才慢慢好轉過來。
她聽到醫師說:「這位娘子沒什麼大礙,好生休息便可。」
醫師又開了幾副安神定志的藥,這期間,沈青筠一直蜷縮在床榻上,眼神怔怔的,下人將煎好的藥送上,齊冷準備將她扶起時,她卻道:「齊冷,你為什麼要來呢?」
她說話的時候,嗓子還是嘶啞的厲害,齊冷沉默的將她扶起,又在她身後墊了個枕頭,讓她能靠的舒適些,他舀了勺湯藥,餵給她:「不來,等著你被沈忌掐死嗎?」
「但你來了,就是和沈忌父子徹底撕破臉皮,你莫忘了,前世你是先穩住沈謙,再登基的……」
「別再提登基了。」齊冷繃著臉,他還在介懷沈青筠不跟他走的事,饒是如此,他還是細心吹涼湯匙中的湯藥,餵給沈青筠:「其他的事,走一步看一步,但你要先養好身體。」
沈青筠飲下,她卻嘆了口氣:「齊冷,你以為你是救了我,但其實,你是害了我。」
她啞著嗓子說著這句話,她說時的神情,倒有種心灰意冷的蒼涼,她好像在害怕些什麼東西,齊冷當時並不太明白她為何會說這句話,但很快,他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