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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冷出紫宸殿的時候,嘉宜公主正守在外面,等著恭賀他,嘉宜公主迎上來時,齊冷是一句都沒聽見,他只是越過嘉宜公主,怔怔望著不遠處腰肢裊娜的沈青筠。
只有他自己知曉,在去臨安的這將近兩個月時間內,他是多麼想念沈青筠。
沈青筠見他望著她,她先是垂首,然後又抬起頭,嘴角上揚,微微對他一笑,似乎在說他回來的很是及時。
少女這一抹淺笑,讓齊冷徹底怔住,她居然對他笑了,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身旁的太子也看到了沈青筠的那抹淺笑,他藏起心中酸澀,對齊冷拍了拍肩膀,道:「沈相很快就要出來了,快去吧。」
沈青筠也估摸著沈相快出來了,所以轉身往菱月閣方向走去,齊冷於是大步往沈青筠方向追去。
留下嘉宜公主哭笑不得,她看看齊冷,又看看太子,她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麼,太子就平靜道:「別再說日後莫要後悔的話了。」
他頓了頓,道:「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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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冷一路追著沈青筠,來到紫宸殿旁的竹林中,竹林中只有兩人腳步的沙沙聲,齊冷忽喚了聲:「楊絮。」
沈青筠終於停下腳步,齊冷追上她,她轉身,從腰間取出一塊小小的虎符,扔給齊冷:「這個,還你。」
「我都聽說了。」齊冷道:「這虎符給你,我很是放心。」
沈青筠道:「你才回京幾個時辰,就聽說了?」
「太子皇兄說的。」齊冷說道:「他將你如何調動神武軍的事情,都說我聽了,還有……」
他又道:「還有你沒有救芙蓉的事情,也說給我聽了。」
他道:「我想告訴你,當時那個情形,你的確救不了芙蓉,所以你不要自責,你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
沈青筠道:「誰自責了?像我這樣的人,如何會自責?」
齊冷搖頭:「你不要這樣,你如果真是那般冷血無情的人,你如何會冒著生命危險,去說服神武軍救桃花?其實,你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無情,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子。」
沈青筠咬了咬唇,齊冷的肯定是真心的,她能聽出來,但她仍然道:「別給我戴高帽,我不愛聽。」
齊冷一笑,他從袖中取出一塊包裹嚴實的油紙:「這是我從平江府帶給你的。」
「什麼東西?」
沈青筠接過,打開油紙,卻是一塊雕刻成楊絮形狀、色澤潔白的糕點。
齊冷道:「定勝糕,平江府的特產,你吃過麼?我特地讓掌柜做成楊絮形狀,給你帶了過來。」
沈青筠咬了咬唇,定勝糕,她自然知曉,乃是用米粉做成,但她家中太窮了,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塊,而且還是做成容易做的花朵形狀,姐姐說,那是楊花。
她曾經嚷嚷著和母親說:「娘親,怎麼不做成楊絮形狀呀?」
母親當時忙得腳不沾地,不耐煩就給她趕走了,後來,她被賣給牙婆,牙婆倒是經常做定勝糕給她吃,但每次也都是做成花朵模樣,她怯生生問:「可不可以做成楊絮呀?」
牙婆失笑:「楊絮這種命苦的東西,不吉利,誰會做楊絮?」
此後,她再也不敢提了。
但她沒想到,她居然能在十七歲的這年,被齊冷送了塊楊絮形狀的定勝糕。
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嘴裡喃喃道:「楊絮這種命苦的東西,做它做什麼?」
齊冷正色道:「楊絮不苦,在我的眼中,楊絮潔白無暇,雖命運坎坷,但隨風掙扎而上,比誰都要勇敢。」
沈青筠手上捧著這塊小小的定勝糕,她咬著唇,忽飛快轉身,悶聲道:「那為何你還要求掌柜做這形狀的定勝糕,而不是隨處可買?」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發現楊絮的好。」齊冷低低笑了聲:「但是,我很慶幸他們沒發現,因為這樣,楊絮就是我的了,沒有人跟我搶了。」
沈青筠眼眶都有些紅了,她輕微吸了吸鼻子:「誰是你的?還是那樣自以為是!」
說罷,她就飛也似的走了,齊冷望著她的纖細背影,卻沒有去追。
沈青筠飛快走著,快走到菱月閣時,她才停下腳步。
她望著手上捧著的定勝糕,然後遲疑的,放入嘴中,距離齊冷從臨安帶回這塊定勝糕,已經二十日了,雖然齊冷用冰塊精心保存,但糕點已經沒有剛出爐時的軟糯,反而有些咯牙。
沈青筠咬了口,輕輕嘟囔著:「送的什麼東西,一點都不好吃。」
她又呢喃道:「吃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