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筠垂下眼眸,款款邁出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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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禪房收拾衣物的時候,沈青筠瞥了眼案几上的創傷藥,這都是齊冷送來的,是軍中最好的創傷藥,可以不留疤痕,沈青筠拿起青玉瓷瓶,創傷藥還沒用完,沈青筠抿了抿唇,就準備將這幾個瓷瓶一起丟棄。
否則,被那人發現,就糟了。
畢竟算算日子,那人也要從蜀地回來了。
不過沈青筠還沒來及丟棄,她就聽到禪房木門被推開的聲音,她立刻下意識將幾個瓷瓶用佛經草草蓋起,然後才回過頭。
來人金冠束髮,溫文爾雅,面如美玉,沈青筠雖然和他朝夕相處多年,但一見到他,心中還是不由泛起一陣寒意,她竭力讓自己表現的平靜:「兄長,你怎麼來了?」
她口中的兄長,就是多年前將她帶入相府的沈謙之子,沈忌。
沈忌嘴角掛著笑,光看容貌,他和太子氣質相似,都是翩翩公子,芝蘭玉樹,但沈青筠卻知曉,兩人截然不同。
若太子是天上的謫仙,那沈忌,便是地府的惡鬼。
沈忌手上還拿著一把摺扇,他似笑非笑,看著沈青筠:「自然是接你回去。」
沈青筠笑道:「何敢勞煩兄長大駕?」
沈忌看著她,笑如春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何況我與筠娘已經數月不見,不知隔了多少春秋了。」
沈青筠道:「既然兄長親自來接,那青筠便隨兄長回去吧。」
沈忌卻不急著離去,他只是緩步走近,用摺扇輕輕挑起沈青筠的下巴:「筠娘,我離開兩月,京中就發生這種大事,呂貴妃死了,魏王廢了,這不會和你有關吧?」
沈青筠神色如常的看著沈忌,她笑吟吟道:「兄長真是抬舉青筠,青筠若有這種本事,何至於七年前淪為兄長的籠中雀,從此脫身不得?」
沈忌輕哼一聲:「你可不是籠中雀,你是一隻再狡猾不過的小狐狸。」
沈青筠眼角眉梢都帶著笑,腰肢裊娜的美人眼波流轉,百媚叢生:「狐狸可是會咬人的,若青筠真是狐狸的話,第一個咬死的,就是兄長。」
沈忌愉悅的笑了起來,他放下摺扇,道:「聽說你最近和齊冷過往甚密,不但和他共處一夜,而且你被擄走,也是他去救的你。」
沈青筠面不改色:「湊巧罷了。」
沈忌目光落到紫檀案几上的凌亂佛經上,他眉頭一皺,俯身,撥開佛經,看到壓在佛經下的幾個青玉瓷瓶,他拿起一個瓷瓶,拔開瓶塞,嗅了嗅:「加了丹參、羊脂,全京城只有齊冷的神武軍用這樣的創傷藥。」
他搖了搖瓷瓶:「所以這也是湊巧?」
第32章 沈忌
沈青筠面不改色:「齊冷救我回來,發現我足底受傷,所以送了些神武軍的創傷藥,兄長不會這也要疑心吧?」
沈忌哼了聲,他上下打量著沈青筠,眼前的少女膚如凝脂,明眸皓齒,
腰肢盈盈一握,聲音輕柔婉轉,這般的美貌,這般的身段,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不想占有,沈忌涼涼道:「齊冷是什麼性格?出了名的冷麵王,居然會對你這麼上心?」
他狐疑道:「筠娘,你不會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吧?」
沈青筠鎮定自若:「兄長若是懷疑的話,可以讓有經驗的婆子來驗,或者,兄長自己來驗。」
沈忌聽罷,呵呵笑了兩聲:「你當我不敢?」
沈青筠道:「兄長自是敢的,若非兄長想著將白璧無瑕的青筠送給皇親國戚,換取自己的功名利祿,兄長早就敢了。」
沈忌面色陰沉下來:「你在威脅我?」
沈青筠盈盈笑道:「我一個孤女,螞蟻一般的人物,哪裡敢威脅有經國之才的宰相公子?」
沈忌眉頭跳動了下,他憤怒之下,手中握著的青玉瓷瓶竟然生生握碎。
經國之才,沈青筠看似平平淡淡的四個字,卻戳中了沈忌的心事。
沈忌的確學富五車,有經國之才,以他的才能,加上父親的地位,為官自然不在話下,只是偏偏沈忌從娘胎帶來一個癲癇的毛病,此病隨時隨地發作,發作時口吐白沫,渾身抽搐,狀若瘋癲,而正始帝又是個極愛惜臉面的皇帝,所以沈忌無法為官,否則,朝堂之上癲癇發作,讓番邦使臣瞧見,正始帝顏面何存?
沈忌就這般連科舉都無法參加,經國之才四個字,簡直是對他最大的諷刺。
瓷片刺入沈忌手心,殷紅鮮血流了下來,沈忌放開手,瓷片掉落,沈青筠卻睜著無辜雙眸,訝異道:「兄長手流血了,這裡還有齊冷送的創傷藥,讓青筠替兄長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