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井蹲在水井邊上,絞了小半桶水上來,用手捧著水麻溜地往臉上抹洗,井水的涼意激得她不由得打了個顫,腦子也更清明起來。
隨後,攤起一捧水「咕咕」幾下漱完口,再用乾淨的布帕擦掉臉上多餘的水。
收拾完,桶里的水只用了一小部分,直接倒了可惜,程芫便把剩下的水倒進籬笆邊上那個破爛木桶里,將就能蓄些水用來澆菜。
提水時,只見水面微微映照著一抹紅色。
那是她那會兒梳頭的時候,想著今天要做的事兒不比平常做菜,特地找了根綁發的紅色布帶將一頭的長髮給盤了起來,又找了個方帕子放做頭巾卡在了布帶里,避免髮絲掉進油料。
等進了灶房,程芫先燒起了柴,準備熱鍋。
想著天還早,早飯不急著做,準備先把涼菜必須要用到的香油煎好。
熱好鍋後,用勺子從油缸里舀了一大碗量的油倒在鍋里,看著差不多時,估著量往熱油里撒了一點茴香、桂皮慢慢煎煮起來。
再過個幾分鐘,香油便能出鍋了。
程芫鏟著油,決定用昨天煮好的筍片來實驗一番味道。
思緒間,想起自己最先計劃的是賣涼拌雞,可昨天光想著買調料,卻忘記了最重要的雞,但又想,先不說怎麼得到雞,就光是用雞做涼菜,這成本…好像有些高了,買的那些調料不也便宜。
昨天一趟下來,就七七八八花了三四兩左右的銀錢,可她總共才借了五兩……生意如果不回本,那就是真正地倒貼了。
之所以只煎一碗香油,也正是因為如此,節約成本的同時,先觀摩出攤情況,根據實際的買賣來準備配料,免得做多了香油搬來搬去,費時間又費人力。
鏟油的時候,外頭的鳥雀已經鳴叫個不停了。
與此同時,屋裡呼呼大睡的程芯被吵醒了,只不過並不是被鳥鳴聲吵醒的,而是聽見了一陣「呯呯呯」的響聲。
穿好衣服後,程芯循聲找了過去,發現傳來聲響的地方正是自家的灶房。
灶房的門正敞開著,地上映照了一束微弱的光亮。
「阿姐,你是在炒菜了嗎?」程芯站在門口,朝里問了一聲。
聽見聲音,程芫動作滯了一瞬,朝門口看去,發現是程芯起了,回應說道:「沒炒菜,阿姐是在煎香油。」
「你怎麼起了,是被吵到了麼?」
程芯注意到腳下的動靜,抱起了地上的旺財進了灶房,坐上了燒火凳。
灶里已經停了火,但能燃著火芯,依然傳遞著許多餘熱,旺財被烤得暖暖的,迷迷糊糊窩在程芯衣裳里。
程芯打了個哈氣,慢吞吞說道:「阿姐,你怎麼天不亮就起了啊,好早的。」
正打完哈氣,卻看見了程芫頭上的東西,又好奇地問道:「咦?阿姐你怎麼包了塊布在頭上?是有頭疼嗎!」
她見過許多嬸子都這樣包過頭,還知道那是因為吹了風會頭疼!
見程芯瞪成圓眼的焦急模樣,程芫忙解釋道:「沒有沒有,芯兒別急,阿姐不是頭疼,是擔心頭髮掉進去油里才這樣包住頭的。」
「咱們這油是要拿去賣的,阿姐以前聽誰說過的,人家城裡的廚子,都要戴個什麼包住他們的頭髮,免得頭髮掉進菜里,客人吃到是要鬧的,不光鬧,那菜還不收錢!店家還要貼錢出來給客人補償。」程芫只說是道聽途說的信息,把現代的廚師帽換了個說法解釋給她聽。
家裡本就沒錢,不收錢還要賠錢。
程芯被這一番話驚到了,「不…收錢?阿姐,咱們不要跟客人鬧!」
「好,不鬧。」程芫附和道。
……
香油鏟進碗裡比起先前少了一截,看著鍋里那鏟不出的余油,程芫重新點燃了火,燒了一把木枝柴進去,打算炒個筍片配稀飯。
姐妹倆吃飯早飯後,程芯陪旺財在院裡玩了會兒便會屋溫習文字了,程芫則取了灶房,殺了旺財辦儀式那天,林宗義帶來的另一隻雞。
第二次殺雞,要比第一次熟練不少,可仍然十分勉強,殺完後,又匆匆跑去院子裡透了一口長長的新鮮空氣。
早飯那會兒,程芫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賣這個涼拌雞。
只不過,涼拌雞得當她買賣的噱頭,少量賣打出招牌,成為招攬客人的手段,先拌上一小份兒,去村里人多的地方晃悠一圈再說。
正拌好一份涼拌雞的時候,林宗義便來了。
看著程芫把一整份分成了一多一少的量分裝在盤子裡,不由地問道:「芫娘,你這是……」
「這盤多的,是我們三個人中午吃的,這盤分出去的,是我打算帶去人多的地方,讓村民們試吃的。」程芫用手指了指盤子,對林宗義說道。
林宗義一怔,目光裡帶著一種疑惑的意味朝程芫看了過去。
猜到他或許不懂「試吃」的含義,滿臉寫著說不出的迷茫,程芫笑了一聲,說道:「我方才的意思就是說我把這一小份拿給鄉親們,請他們嘗嘗這涼拌雞的味道好不好。」
「原來,這樣便是試吃。」林宗義點頭,明白了這一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