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沁是個不容易覺得孤獨的人,可每當看他們自己熱熱鬧鬧一桌,自己則一個人看著一個銅鍋的時候,孤獨感還是會從骨子裡冒出來。
她從一開始興致勃勃,也變得興致缺缺起來,鍋里的羊肉不香了,酒倒是一杯又一杯。
但殿內總體來說還是熱鬧的,丹雪他們看雲沁興致不高,覺得還是皇上寵幸新人的緣故,所以都想著法地逗雲沁開心。
絲毫不知道外面,又細細密密地飄起雨來。
以至於聽到外面敲宮門的聲音,把霍金池迎進來的時候,他頭髮和肩膀,都已經完全濕透了。
——
稍早些時候。
霍金池確實去了舒雅軒,他給聶答應帶去了她父親的書信。
他坐在圓桌旁,並未碰端過來的茶,眼神甚至都沒有落在聶答應的身上。
聶答應看完書信,起身謝過,雙頰微微有些發紅地問道:「皇上,您可曾用晚膳了?」
霍金池搖搖頭,視線終於從窗外的夜色移到了她的身上。
眼前這種場景,他經歷過許多次,也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做,可這次他卻不想動。
甚至腦子裡想到的都是,那一抬眼,就能看到兩顆銀杏樹的窗戶。
今日下了雨,那院子裡是不是一地落葉,又惹得那人倚著窗戶抱怨:怎麼每天都掉這麼多葉子,也不怕掉禿了!
延寧宮不小,他知道,她那是心疼宮中灑掃的宮人。
有時候某個念頭一起,就會像飢餓感一樣,在瞬間變得洶湧,無法抑制。
霍金池當即便站了起來,在聶答應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走出了舒雅軒。
第208章 吃得死死的
等霍金池坐上鑾駕,徐安都不用他吩咐,直接道:「擺駕延寧宮。」
霍金池側眸看他一眼,「你這差事當得是越發好了。」
「那,那皇上不是要去延寧宮嗎?」徐安頭皮一緊,戰戰兢兢道。
霍金池微微搖頭,「別怕,朕剛才那話真是在誇你。」
雖然他這麼說,徐安卻也高興不起來,想給自己一巴掌。
他這臭嘴,怎麼就怎麼快呢!
陛下也是要面子的!
行至半路,天上就開始飄雨,不大,卻細密如織,便是打著傘,也擋不住斜織的雨幕。
可哪知道到了延寧宮,卻吃了閉門羹。
看著緊閉的宮門,霍金池薄唇為抿,從牙縫裡擠出倆字,「敲門!」
徐安只得上前,手都快拍爛了,才終於把門給敲開。
來得是個小太監,開門看到是皇上,魂都快嚇掉了,行完禮就想跑進去通傳,卻被霍金池讓人攔住。
往前行了幾步,就能聽到殿裡傳來的嬉笑聲。
徐安快速看了眼霍金池的臉色,只見,裡面笑聲越大,皇上的臉色卻越黑。
小太監哆哆嗦嗦地看著膽子小,卻相當忠心,瞧見皇上沒直接進去,張口便喊道:「皇上駕到!」
這一嗓子,殿內突然為之一靜,隨後便是一陣雜亂之聲。
霍金池眼神輕飄飄地看了眼那小太監,才朝殿門走去。
殿門打開,雲沁還沒來得及迎出去,霍金池就帶著一股陰寒的水汽,走了進來。
雲沁一驚,趕緊走過去,「皇上,您怎麼還淋雨了?」
「你還有臉問。」霍金池的臉色,比臉上的雨還涼幾分。
之後,便是一陣兵慌馬亂。
等徐安出去,再端了炭盆進來,殿中已經跪滿了人。
皇上已經脫了外袍,而雲沁則站在軟塌旁,親自用帕子給霍金池擦著頭髮,笑容也有幾分訕訕。
霍金池的眼神掃過杯盤狼藉的兩張桌子,「你們倒是挺熱鬧的。」
「天氣有些涼,臣妾才想著吃個羊肉鍋子暖暖身子。」雲沁便給他擦著頭髮,便糯聲道:「那也不能臣妾一個吃,讓他們干看著吧!」
「你還喝酒了?」她一張口,霍金池就聞到了酒味。
雲沁下意識按住嘴唇,卻突然打了個嗝,更多的酒氣從指縫裡溢了出來,不由尷尬地笑了兩聲。
她心虛的模樣,讓霍金池磨磨後槽牙,「倒是朕攪了你們的興致了。」
雲沁乖覺的很,趕緊道:「沒有,沒有,皇上不來,臣妾哪裡有什麼興致。」
霍金池冷哼了一聲,這話一聽就是再哄人。
他沒有再一臉平靜地陰陽人,雲沁的膽子反而大了些,期期艾艾地坐到他身邊,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側眸看霍金池的臉,低聲道:「皇上怎麼過來了?」
她語調帶著些甜蜜,「臣妾是聽說您點了舒雅軒的燈,才讓人關了宮門的,哪成想您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