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照硯說過的話還迴響在她耳邊。
她有些心煩,遂朝外面喊了聲:「知渺。」
進來的是春和,「殿下,沈待詔托奴婢轉告您,她今日同李衡將軍,有約,怕是不能隨侍殿下身邊了。」
荀遠微揮了揮手,「知道了。」
春和又退了下去。
過了會兒,她只覺得一陣心煩意亂,索性出門:「套車,去曲江池。」
到曲江池的時候,外面儘是嬉笑玩鬧聲,而外面越是熱鬧,她便覺得周遭愈加空蕩。
下車後,她鬼使神差地朝一邊的亭子看去——又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遙遙可以看見他面前儘是酒罈子,手中動作不停。
這次荀遠微竟沒有忍住,直接朝那邊走過去,一把奪過戚照硯手中的酒壺:「不許喝了!」
戚照硯怔了下,抬頭看她。
第54章 偷朝夕 「有殿下這句話,就夠了。」……
荀遠微垂眼看向戚照硯, 她一時竟然有些分辨不出那雙幽深眸子中的情愫。
是驚訝、怔愣、還是惶惑?似乎又帶著些許失落。
荀遠微忽然想起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一時心頭湧上了濃濃的懊悔。
她好像不該那樣講的,但是她沒有別的辦法。
她很清楚一旦兩人之間破除了君臣這層關係, 那麼台諫喉舌之下,她損失的是一位有經略之才的心腹重臣, 戚照硯失去的, 是他的青雲前程。
戚照硯卻看了荀遠微一眼, 又抬手搭上了荀遠微方才從他手中奪走的酒壺,又緩緩地別開眼去,道:「還給我吧。」
這是他第一次在荀遠微面前自稱「我」, 而非臣。
荀遠微不由得顰眉,她幾乎有些相信, 眼前這人是喝醉了。
於是她並沒有鬆手,反而是將那隻酒壺握得更緊, 脫手丟到一邊去。
戚照硯應當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做, 於是再度抬起頭來看向荀遠微:「殿下這是做什麼?」
荀遠微抿了抿唇, 看向一邊已經空了的兩個酒罈子,才以稍稍不滿的語氣問道:「怎么喝這麼多?」
戚照硯卻輕笑了聲,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說了句:「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殿下, 只有醉了才敢想一下平日里從來不敢想過的事情,才能見到平日里很難見到的人, 不是麼?」
荀遠微被他這一問弄得有些愕然。
她怎麼會不知道戚照硯是意有所指。
今日是上巳節,曲江池畔更是聚集了不知多少娘子郎君,到處都是笑鬧聲, 戚照硯卻這般孑然一身,明明身在俗塵里,但這些事情於他而言,又像是妄念和奢望一般。
荀遠微別開眼去,沉默了會兒,才說:「我不清楚,但是你不可以再喝了。」
戚照硯緊接著她的話問道:「殿下這是在關心臣,還是在管臣?」
本是很尋常的兩個詞,但此時從戚照硯口中說出來,卻讓荀遠微覺得他這話像是有歧義一般。
她琢磨了會兒,才避重就輕地說:「你既然是我的臣子,那我作為君,無論是管你,還是關心你,都是情理之中,你也,不必多問。」
她心中其實清楚得很,這話不但是說給戚照硯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戚照硯聽了她這句話,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被荀遠微從奚關帶回檀州的時候,自己曾滿懷絕望地問她為什麼要救自己,她當時的回答是,她並不認識自己,所以無論是誰那么半死不活地躺在奚關外,她都不會袖手旁觀。
他很想知道,在他們經歷了這許多之後,荀遠微如今還是和當時同樣的理由麼?
於是他沉吟了聲,仰頭看著荀遠微,問道:「那今日如果是盧嶠是這般境地,殿下也會一樣的擔憂,也會做出相同的事情麼?」
荀遠微的一愣,戚照硯沒有說旁人,說的是早和他有紛爭的盧嶠。
過了會兒,她才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沒見過他喝酒的樣子。」
她說完後,突然看見戚照硯彎了彎眼睛,但只有一瞬,短得她甚至以為是她的錯覺。
「有殿下這句話,就夠了。」
荀遠微不知道他為什麼莫名其妙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她克制住自己想要猜測的慾念,道:「趁著還有些意識回去吧,若是喝醉了,我可不會送你回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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