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戚夫人是說誰要害死公子如意?」呂雉來了。
劉邦抬起頭看向髮妻,只見她神色坦蕩,沒有半分慌亂。
戚姬抹著眼淚,委屈道:「妾年輕不懂事,衝撞了夫人。夫人有氣沖妾來便是,如意尚且年幼什麼都不知道,您怎麼能將氣撒到孩子的身上?」
說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小聲說道:「難道是因為那件事?」
「什麼事?」劉邦追問。
戚姬卻怯怯地看向呂雉,不敢再說。
劉邦蹙眉:「我還在這誰敢害你,說。」
呂雉好整以暇道:「是啊。大王在這,你害怕什麼?」
戚姬這才說了一句:「宴會上的玩笑話是做不得數的。」
劉邦這才想起來,一次宴席上,如意抓了他的佩劍,他一高興,說了句「如意類我」。這四個字確實令人浮想聯翩,勾起一些陰損腌臢之事。但——劉邦看了一眼戚姬,他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戚夫人這話說得有趣,大王的子嗣不像大王難道還能像別人了?」呂雉抬眸看向劉邦,「怎麼,你懷疑我要害死如意?」
還沒等劉邦開口,他就聽到呂雉嫌棄的聲音:「你的腦子終於壞掉了?」
劉邦:「……」在外人面前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如意已經三歲多了,不是襁褓中的嬰孩,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不適。有那麼多種悄無聲息的殺人方式,我為什麼要選這種引人注意的?」
說到這,呂雉笑了一下,問劉邦:「你知道有人在盈兒屋外種黃色杜鵑嗎?」
「夫人快將此花從太子房前移走,」太醫連忙說道,「杜鵑,紅花無毒,黃花和白花都是有毒的。要是不慎觸碰,輕則腹瀉嘔吐,重則不治身亡。夫人要儘快將此花從太子住處移開!」
劉邦愕然:「你怎麼不告訴我?」
「又沒事,而且——」呂雉看了眼戚姬,「算了,我懶著生事端。」
劉邦心裡有了答案。
愚蠢至極!先不說一國太子突然暴斃會引起多大的騷亂,就說呂家人一旦知曉真相會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這蠢婦,險些壞了乃公的大事!
劉邦被氣得肝疼,破口大罵,發落了一干人等。等他回頭看去,呂雉正坐在他剛才的位置上氣定神閒地喝茶。
「你——」
「我什麼?是你自己要你的寶貝戚姬禁足的,少來怨我。」呂雉不咸不淡道。
劉邦被噎得說不出話。
「行了,鬧劇也看完了,我就先離開了。」呂雉站了起來拍了拍袖子,「對了,盈兒要我告訴你,有一個姓袁的人說他有東出之策,要你有空的時候去見一見。」
劉邦擰著眉:「阿盈怎麼不自己來?」
呂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看你是真的失了智。盈兒跟著丞相去徵集輜重了,這還是你親口答應的。」
劉邦:「……」
「行了,沒事我就走了。你自便。」呂雉說完就離開了。
雖然她過於放肆的言行會讓劉邦不喜,但她卻覺得暢快。尤其是看著那賤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倍感舒暢。
她想,公主說的不錯,只要無人能取代自己,那無論遭到怎樣的懷疑和陷害都不重要。只是不知道公主那邊如何?
灰撲撲的天空中飄起了雪花,不一會兒就在地上鋪上了厚厚的一層。
寒風在屋外呼嘯,室內的炭火燒得正旺。陰嫚坐在書案前,翻閱著各地上呈的文書。
「喂,你把我弄過來,又一直不說話是要幹什麼!」屋內響起奇異的腔調。
陰嫚抬眼看去,地上坐著一個人。那人長得濃眉大眼,五官深邃,體型高大,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陰嫚合上文書,看向地上的人:「你不說話,我要怎麼說?」
那人不滿道:「明明是你把我叫來的。你不說話,我怎麼說?」
「我聽我的下屬說,你這個人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所以我想,即使我說了,你也不會回答。與其白費口舌,倒不如等你先開口。」陰嫚用著平淡的語氣說著氣人的話,「你看,你現在不就說話了?」
地上的人是東胡的一個王子,名喚雅丹。他之所以出現在陰嫚面前,是因為他在率領部族劫掠邊境的時候,被當地守軍拿下送到了薊城聽候發落。
雅丹惱羞成怒,又想不說話。
陰嫚卻道:「逃避是懦夫的行為,你確定要一直當個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