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因為梁璟其實和晏廣濟是一樣的人,不屑於與那些貪官同流合污,沒有利益往來,派他前來是最為公正的,宣文帝再放心不過。
且兩人向來不和,若是其中一人有貪髒或徇私的想法,另一人萬萬不會縱容,以保證所有的財物都能被宣文帝收入囊中。
外面設了一張桌子,由一名密院使者執筆,詳細記錄私庫與種類與數量,清點所有財物記錄成清單,大到金銀、土地、房產、地契,小到碗碟勺筷都要一五一十記錄在冊。
密院沒少幹這些髒事,熟練得很。
抄家是個體力活。虞悅也是第一次親眼所見,怪不得宣文帝派了晏廣濟和梁璟兩人帶隊前來,若是人少的話從早抄到晚都抄不完一家。
晏廣濟從屋裡走出來到虞悅身邊,「我讓人搬把凳子給你,坐在這看?」
「我哪有那麼嬌氣,」虞悅皺皺鼻子,「劉府要抄到什麼時候?」
晏廣濟抬頭看看天色,快到午時了,「抄家沒什麼意思的,快到用午膳的時間了,別在這餓著肚子看。你若是想知道抄了多少出來,抄完我差人去告訴你就是。」
虞悅不能直說她在找人,一旦說了就得解釋為什麼找那人,又會牽出她受傷的事。她覺得沒必要告訴他這件事,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也不需要告狀,平白說了讓他擔心。
「沒事,我早上用過早膳的,你好好監督,不必在意我。」虞悅扯出一個微笑。
晏廣濟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的小動作再了解不過,一眼就看出她在打哈哈,「你有事瞞我,到底為什麼來?」
「自然是來陪本王,」梁璟注意到二人談笑風生,慢悠悠走過來正好聽見最後一句話,一個擠身站在兩人中間,「抱歉,忘記晏指揮使孤家寡人,自然理解不了恩愛夫妻時刻都想黏在一起。」
虞悅聽不下去,手伸到梁璟背後用力戳了一下。
梁璟表情微變,一絲訝異一閃而過被笑意替代,背手過去把那隻作亂的手包在掌心,無論她怎麼掙扎也不鬆手。
畢竟還有許多人在,他們不能大動作旁若無人地打鬧,虞悅鼓起腮幫子瞪他,嘴巴不動,聲音從齒縫中擦出,帶有警告的意味:「鬆手。」
梁璟肆無忌憚地笑著,對她的警告置若罔聞。
虞悅心中一動,食指在他手心輕輕撓了兩下,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這個表情任誰看都無法抵抗,手心傳來的酥酥麻麻的觸感像撓在梁璟心上,似乎被灼到一般瞬間鬆開了手。
對梁璟就是不能來硬的,他只吃軟,哄著他就是了。
「不用理他,」虞悅對晏廣濟歉意地笑笑,「我真的沒瞞你什麼,一點小事而已,已經過去了。」
晏廣濟眼眸變得深邃,下頜的輪廓愈發鋒利,明顯是生氣了。他幾乎不喜形於色,一旦能明顯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那就是很大的波動了。
他永遠都是一派溫和的樣子,虞悅很少見到他這樣強硬的表情,被他盯得心裡發毛,眼神閃躲,往梁璟身後蹭了一步。
「晏指揮使,您來這邊看一下。」一名密院使者走來,打破他們間微妙的氣氛。
晏廣濟垂眸斂去所有的情緒,抬腳跟著使者走了。
「你倒是坦然,當著我的面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梁璟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幽怨的氣息。
虞悅眨眨眼,反應了一下,隨即勾起唇角,好笑道:「眼下又沒旁人在,王爺別太入戲了,演著演著都快當真了,學人家吃的哪門子飛醋?」
「怎麼他在,你倒是乾脆不演了?」梁璟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在其他人面前她倒是可以放肆演,多誇張都無所謂。但是在親近之人面前與人演恩愛,總覺得有些拘束,渾身不自在。
晏廣濟於她早就是家人了,在他面前與別人假模假式膩膩歪歪,多彆扭啊,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你們從前是舊識。」梁璟沒有用問句,語氣篤定。
沒什麼可隱瞞的,虞悅點點頭,他追問:「有多舊?舊相好?」
什麼舊相好,她下意識想反駁,卻在看到他難得夾雜著一絲緊張的不自然表情後,玩心大起。
先是一副難以形容的意外之色,隨後是懊惱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很為難似的,咬唇作糾結狀。
梁璟的心好像有點死了。
他突然後悔自己嘴太快,幹什麼非要刨根問底,平白給自己添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