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水不想讓她怕自己,更不想傷害她的身體,決定還是再等等。
又波瀾不驚地過了兩日,這兩天的頻率保持在每夜一到兩次,傅清微又恢復了小鳥依人,和師尊卿卿我我。
趁著下午傅清微在結界裡練功,穆若水罕見地在房間盤腿打坐。
如果傅清微目睹,就會見到整座山的靈氣都在向道觀傾斜集中,清氣組成巨大的白色漩渦,以道觀的某間屋子為圓心層層旋轉。
穆若水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睜開眼睛,血紅的眸底異常冰冷。
她面前的地上站著一個黑影,確切的說是黑霧化成的人形,她何其強大,短短時日,一縷被絞殺得幾乎消散的魔氣寄居在她的身體裡,竟然只差一點傷勢就痊癒了。
黑霧裹著一身漆黑的斗篷,向她微微俯首。
「主人已恭候多時了。」
穆若水出手迅疾如電,下一秒已閃現在它對面扼住了它的脖子。
魔氣無形無色,本來不該被肉掌觸碰到,可穆若水不是凡人,她能感覺到煙一樣的流動感,她可以掌控,也可以殺掉它。
「你的主人在哪?」
對方並不答。
它的任務就是找到她,現在它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主人很快就會到來。
黑霧模糊的五官組成笑容,越來越詭異誇張,在穆若水逐漸加重的力道下被徹底撕碎,消散在了空氣中。
穆若水眉心一涼,坐倒在床上。
她一隻手撐在床沿,臉偏向一旁微微氣喘。
魔氣雖然除了,但這一縷魔氣的實力恐怕和當日蛟禍的不相上下,它在穆若水身體內盤踞了這麼久,為的就是給她種下心魔。即便它死了,心魔依然在。
從前的穆若水自然不懼,七情六慾盡滅,連魔也找不到她的破綻。今時不同往日,她本就因愛心生憂怖,最近正是心神動搖的時候,魔族想要讓她產生心魔輕而易舉。
穆若水冷哼一聲,摒除雜念,調理氣息專心打坐。
傅清微完全不知道道觀里發生了什麼,到點就從結界裡出來,回家吃飯。
路上經過她們的小菜園,順便拔了幾顆菜回來。
「師尊!我回來啦!」
傅清微已經忘了昨晚被折騰的事,滿心只想著見喜歡的人。
穆若水熟悉的身影卻不在廚房,也沒有出現在藤椅上,傅清微放下菜,一邊喊著她一邊進了臥室。
見穆若水盤腿而坐,雙手內抱子午訣在打坐。
傅清微不敢打擾她,躡手躡腳地出去了,從窗戶那裡望著她。
她想:師尊這幾天確實有些反常。
穆若水一入定就到了半夜,傅清微中途在冰箱裡隨便找了點東西對付,和院子裡的貓玩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屋子裡起身的動靜。
她一個彈射起步衝進了房間,穆若水才剛剛站起來,和她四目相對。
「天色已經這麼晚了?吃飯了沒有?」
「吃了。」傅清微盯著她,「師尊,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是。之前去山上除麻天德的時候,有一縷魔氣侵入了我的身體,已經解決了。」
穆若水輕描淡寫地拋出這番話,足以讓傅清微的心緒天翻地覆。
「這麼重要的事你現在才告訴我?靈管局知道嗎?」
「歲已寒知道。」
「連她都知道,而我卻不知道?」傅清微一向溫和的表情維持不住了。
「告訴了你又如何?」
穆若水依舊是那副淡淡的口吻。
臨走前穆若水單獨和歲已寒聊過,靈管局拔除魔氣的法子太麻煩又費時間,她想早點回山和傅清微待在一起,拒絕了靈管局的幫助。
連靈管局都幫不上忙,傅清微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徒添煩惱罷了。
傅清微提高聲音:「不如何,我就是想知道不行嗎?!」
穆若水皺了皺眉。
「你吵得我耳朵疼。」她剛剛從入定狀態醒過來,好不容易平靜一些,傅清微三言兩語又攪得她心神衝撞。
這句話簡直是火上澆油,傅清微出離憤怒。
「對不起!我錯了!很抱歉!行了吧!」
傅清微明顯是帶著賭氣的口吻說出這些話的,她還有一個缺點,就是淚腺發達,氣急了容易哭。
連吵架都自己先紅眼圈,毫無氣勢。
她轉身往外面走,眼淚已掉了一串,珍珠似的在穆若水餘光里連成一條墜落的斷線。
穆若水一手捂著自己抽疼的太陽穴,一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先……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