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微點點頭。
歲已寒抬手指了指上方,說:「欺天只能瞞過一時,瞞不過一世,說明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傅清微聽完有些失落,但還是存了一絲希望。
「有辦法化解嗎?」她看了眼旁邊的占英,道,「如果我一直貼身帶著符籙,能不能防止鬼近身?」
「能。」歲已寒說。
傅清微眼睛裡剛亮起的光在聽到歲道長的下一句話暗了下去。
「但是治標不治本,我不確定你的體質是否現在就是極限,普通符籙對付尋常小鬼有餘,若是碰上厲鬼,或是有道行的精怪,比如上次的黃大仙,便攔不住了。」
邱月白也在凝神思索。
「不過……」柳暗花明,峰迴路轉,歲已寒露出一個笑容,說,「有一個人肯定有辦法。」
另外三人都蒙了。
「是誰?」
「也是靈管局的特別顧問,不過她深居簡出極少見外人,可能要你親自去找她。」歲已寒說,「她姓穆,住在蓬萊觀。她脾氣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占英嘴角抽了抽。
敢情在這兒等著呢,不愧是師父啊。
邱月白也點頭道:「穆顧問勝我等百倍,如果是她的話,確實可以。三十年前,我問卜窺天遭到反噬,險些喪命,是穆觀主及時趕到,救了我一命。」
占英在幻想里瘋狂搖她的肩膀。
邱老!你這濃眉大眼的怎麼也叛變了!穆觀主什麼時候成靈管局的顧問了?!
還是靈管局利益高於一切,為了騙人上賊船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傅清微答應得很乾脆:「好。」
占英:「???」
這就同意了?你都不想想嗎?這麼明顯的挖坑誒?
歲已寒:「占英,先帶她去辦理實習手續,為期三個月,期間工資和福利照常算。」
占英:「是,師父。」
占英領著傅清微先出去了,辦公室只剩下兩個老的。
尤其是邱月白,看起來四十來歲,實際已經六十多歲了,當得上一聲邱老。
邱月白感懷道:「想當年和穆觀主一別,也已經三十年了,如今要不是瑣事纏身,老身真想去見穆觀主一面。」
歲已寒說:「您還是別去了,穆顧問這次出關,脾氣古怪得很,上個月剛把白虹觀的小道士送進了ICU。」
「聽說了,誰讓他們私自登蓬萊?哼,死有餘辜。」
「沒死,斷了一身的肋骨,已經出院了。」歲已寒糾正她,又發自內心地請教道,「邱老,蓬萊不能上嗎?後山陣法不是已經解了嗎?觀主允許了。」
「穆姐姐喜靜,幽居百年,我都不曾踏足蓬萊。他們烏泱泱去一群,只死一個便宜他們了。」
邱月白不屬於靈管局,正如穆若水也不隸屬靈管局一樣,約束不了她們。邱月白愛逞口舌,話里話外都是吃味,歲已寒便不再去糾正。
邱月白突然說:「去東海之前,我要不要去趟蓬萊觀?現在出發,當天就能往返。」
歲已寒卻說:「你想去敘舊,她恐怕已將你忘了。」
「又忘了?」邱月白一怔。
「忘了,和從前一樣,忘了靈管局所有人。」
邱月白愣得更深,慢慢坐下來,陷入長久的安靜。
而且這次……似乎又和以前記載的不一樣。歲已寒將這些話咽回肚子裡,她今年不過三十多歲,雖坐到高位,但對靈管局來說還是個新人,尤其是將時限維度拉長到幾千年的靈管局浩如煙海的歷史裡。
三十年前,邱月白是成名的大巫,穆若水早就是玄門尊崇的慈讓真人,她是個剛拜入師門的小女孩,她甚至沒有親眼見過慈讓真人,只能從上一任、上上任留下的手記里窺得一鱗半爪。
邱月白恍惚許久,才問道:「那剛剛那個小孩是?」
「慈讓真人唯一願意見的人。」
邱月白合上雙目,回憶兩人一起離開的身影,腦海畫面定格在左邊高挑些的背影。
「我覺得她……有些眼熟。」邱月白慢慢開口。
*
占英帶傅清微去辦了實習手續,著重回答了她關心的問題:「實習期三個月,轉正就有編制了,不是外包,福利待遇什麼的和我們都一樣。」
嚴格來說靈管局不屬於體制內,她們只是和國家機關有緊密的協作關係,在九州有歷史的時候,靈管局就存在了,那時叫法不同。從穩定性來說,靈管局比體制內更穩定,工資還比人家高,就是風險比較大,也會有傷亡。從生干到死,怎麼不算一種鐵飯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