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微似乎有些動容,輕輕嗯了一聲。
晚上九點,地鐵還運行著,傅清微找到了個空座,經歷了一天的工作,身體疲憊,腦子卻終於有時間去回憶早上的事。
深山道觀里,仿佛被封印的棺材裡,穿紅色道袍的神秘女人。
她究竟是誰?她還在那裡嗎?
和她的夢有關係嗎?為什麼紅蓋頭下會是她的臉?
還是說因為自己太過害怕所以下意識把昏迷前看到的臉代入了夢裡?
小紙人在她腦袋上頭暈目眩地轉了一天都要吐了,蔫蔫地趴在她頭髮里,已經快朝十晚十了,道觀的女人仁慈地給它放了半小時的假,切斷了水鏡。
觀中月色亦如水,夜風吹得水面漣漪輕漾,密密的樹葉搖動,滿山只有風清寂的聲音。
地鐵到站的廣播聲喚醒了傅清微的出神,此時車廂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對面的車窗映出她兩手抱著帆布包的身影,看著看著,她發現自己的影子有些奇怪。
比如她明明是兩隻手拿包,影子的一隻手卻放在腿上,還低著頭。
傅清微懷疑出現了幻覺,用力地閉了閉眼。
再次睜開眼時,影子空著的那隻手已經舉到了耳邊,往下揮了揮,似乎在和她打招呼。
影子突然抬起臉直直地看著她,嘴角拉出詭異的笑容。
傅清微猛地站了起來。
昏暗的車廂陡然變得明亮,車廂里僅剩的乘客都好奇地看向她,傅清微下意識想抬手指向對面求助,鏡子裡的影子也抬起了一半的手,另一隻手拿包,和她別無二致。
「不好意思。」傅清微道了歉,匆匆走出開了的車廂門。
地鐵大廳明亮,執勤的工作人員隨眼可見,傅清微急劇跳動的心臟慢慢平復——早知道就不該聽甘棠的,昨晚看什麼恐怖電影。
之後再沒有遇到古怪的事,傅清微一路平安地回到了租住的房子。
與此同時,小紙人上崗,山上的女人重新打開了水鏡。
傅清微攢了一些積蓄,為了擁有自己的私人,租了間一室一廳的小房子,臨近地鐵站,有單獨的廚房和衛生間,房東直租,網上聊的時候一直說最低1500,一分少不了,見了面立馬又給她便宜一百,還主動提出換台新空調,原來的太費電,不划算。
傅清微只好謝謝她,續租的時候特意買了份小禮物送給她。
傅清微大三搬出來的,現在已經住了一年,房子裡都是她的生活痕跡,陽台的盆栽,沙發的書本,客廳的健身器材,今年房東把她家不用的遊戲主機送來了,說年輕人都愛玩,讓她也試試,勞逸結合嘛。
白天的經歷,晚上古怪的影子,傅清微回到家裡,心跳得還是有些快,於是開了家裡所有的燈,坐在沙發里。
翻了會兒昨天沒看完的書,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一點,俗稱的子時。
傅清微拉上所有的窗簾,關了客廳的燈,回到臥室打開衣櫃。
翻動木質衣架的聲響,摘下睡衣,走進浴室,打開了淋浴的水龍頭。
她伸手抓住自己衣服的下擺,動作嫻熟地褪了下來,和她五感互通的女人同時感覺到了空氣里的涼意。
怎麼會突然變冷?
她從棺材邊快步走到水鏡前,入目是雪白光滑的手臂,掛著細細帶子如同褻衣的小物件。
她把剛換下來的內衣整齊疊好,放在小凳子上,手繼續往下,觸到了彈性十足的邊緣。
道觀里的女人難得色變,脫口制止道:「住手!!!」
傅清微渾然未覺,小腿抬起來,最後一塊遮身的布料落了地。
第4章
傅清微把換下來的衣物都放在衛生間的小凳子上,邁開小腿進了淋浴室。
頭頂蓮蓬頭的熱水淋下來,年輕女人仰起頭,她身量修長,常年鍛鍊的四肢骨肉均勻,線條漂亮,溫熱水流從頸窩流到腰窩,筆直細韌的小腿,飛濺在腳邊,像是從頭到尾鍍上了一層珍珠似的光。
道觀里的女人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背身面對水鏡。
但是耳邊的水聲還在響,手指拂過水流落在肌膚上的柔滑感也清晰分明。
她收在長袖的手捻了捻自己的指節,似要擺脫潮潤。
——明明山中溫度低,指腹卻溫熱如春。
傅清微沖了一下熱水,將長發散了,簡單地打濕,將洗髮露揉在頭上。
她指尖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太細微所以沒去理會,她洗完頭直起身,繼續抹沐浴露洗澡,熱水衝去了一天的疲憊,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