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山晴比較機智地裝作沒有看到, 一直不曾回復。
或許是做賊心虛,尹志畫沒有去問正在美國拍戲的沉游川, 而是聯繫上了之前沉游川給他介紹過的沉山晴的助理。
這位明面上是沉游川安排,實則是宴涼舟找來的能幹助理立刻託詞說沉山晴最近正在閉關設計裝修個人畫室, 關閉了社交軟體, 專心手頭工作不肯見人。
他們都不敢去打擾,日常送飯甚至都是放在門口的。
這個藉口倒是很合理,情緒敏感, 喜歡沉浸式地不被打擾地創作的藝術家並不在少數。
而沉山晴又因為心理狀況異常,以前常常會有陷入自閉狀態獨自作畫,完全不理會外界一切人和事的情況。
尹志畫像是被說服了,繼續維持著慈愛的假面,和助理詳細了解了沉山晴的狀況,最後又勸助理想辦法督促沉山晴好好修養,讓她回頭情緒穩定下來後再和他聯繫。
到這裡,大家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的。
其實他們放過此次可能會拿住證據的機會,採用拖延策略實屬無奈。
沉山晴到華京後,沒有住在沈游川為她準備的房子裡,而是申請了無盡夏大樓里的員工宿舍。
考慮到她每天對布置自己的畫室傾注著全部的熱情,住到這邊來她便只是一個上下樓的功夫,節省了「通勤」時間,給她降低了負擔還更能保證安全,沉游川便同意了。
主要是不同意也沒辦法,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答應,沉山晴一定會為了節省時間直接睡在畫室里。
也正是出於對沈山晴這份熱愛的體諒和尊重,宴涼舟除了提供裝修隊伍上的支持,沒有大包大攬地插手她畫室的設計和建造。
沉山晴主動跟著施工師傅學習刷牆,貼地磚,自己設計描繪壁畫,還興致勃勃地打算練練手,在畫室的一面牆上獨立完成規模比較大的牆面浮雕作品。
因為從天花板到牆面設計,到地磚鋪設,到軟裝,都是沉山晴自己畫出設計再專門定製。
似乎把畫室當做自己的心靈空間,她不喜歡別人在這裡進進出出,很多事情想要獨自完成。
所以即便她夜以繼日地推進著,畫室裝修的進度還是非常之慢。
把這件事當做給沉山晴玩耍和鍛鍊的機會,看著她在這個過程中慢慢變得開朗起來,沉游川和宴涼舟對此都喜聞樂見,從不去催她。
也因此,在尹志畫猝不及防找上門來時,他們原定在畫室里隱蔽安裝攝像頭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
好在尹志畫最近確實很忙碌,他回國的這兩天像是硬擠出來的時間。
宴涼舟一邊先拖住對方,一邊當機立斷安排人在畫室里裝上了幾個針孔攝像頭。
如果能拖到對方回英國自然最好,如果實在拖不過,他們也不算全無準備。
然而或許真是流年不利,事情就是那麼寸。
在攝像頭匆忙安好還沒有經過最後調適的時候,尹志畫突然造訪。
他趕在基金會下班後的夜晚,直接來看望沉山晴。
因為沒有在明面上撕破臉,也不能現在就打草驚蛇,大家只能捏著鼻子請他進了無盡夏大樓,同時緊急去通知正在畫室里和伍山一起調整攝像頭的沉山晴。
尹志畫溫文爾雅,帶著歉意說自己冒昧打擾,因為他第二天就要回英國了,今天來這邊辦事,路過實在放心不下沉山晴,才臨時決定來看望她。
他說自己作為照顧山晴多年的親近之人,或許能夠和她溝通,總那樣悶在畫室里也不是辦法。
面對他的「好意」,大家自然無法拒絕他獨自去探望「不願見到外人」的沉山晴。
好在沈山晴不算全無心理準備,而且還有「被堵在畫室里」的伍山緊急躲在雜物堆後面陪伴著她。
誰知不但沉山晴崩潰了,伍山也出了狀況。
因為攝像頭是緊急調來的,匆忙安裝沒有對畫室形成360度全覆蓋。而尹志畫就恰巧站在了拍不到他正臉的區域。
拍下的畫面中只能看到他背對鏡頭,關切地拍拍沉山晴的肩膀,詢問她最近的生活,還提起讓她不要懈怠,不能只顧著布置畫室而放鬆了對繪畫的練習。
依然是聽不出任何異常的關懷。
宴涼舟注意到畫面里的沉山晴似乎有些緊繃,她沒有接尹志畫的話茬,而是眼睛黑黢黢、直勾勾地望著,看起來似乎有點神經質。
他不免感到擔憂。
今天在安裝攝像頭的時候,因為打破了沉山晴給自己規劃的進度,破壞了她最近在心裡構建起的「秩序」,她雖然很乖地接受了安排,但宴涼舟能察覺到她強忍下去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