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他手頭有賣房後拿到的六百萬,足以覆蓋手術第一階段的花費。第二階段的費用以現在的情況看,他努努力是一定能掙出來的。
但就怕發生什麼意外,所以他要在手裡留一點儲備金以應對不時之需。
不過他也下定決心,等妹妹的手術順利進入第二階段後,一旦他卡里存款足夠,就立刻把那一百多萬捐出去。
總之他是不想再沾染上半點和那一家人相關的東西。
宴涼舟一直耐心地聽他說完,又夾起一小塊魚餅擱在他手裡的勺子上,示意他不要忽視吃飯,才慢慢說道:「我倒是有個建議,或許你想聽一聽嗎?」
「其實我今年組建起一個慈善基金會,目前還在起步階段,正是需要向各方籌募資金的時候。」
「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不如把這一千多萬交給我的基金會,我保證它會用在該用的地方上。」
沉游川有些驚訝:「如果是宴老師的基金會,我當然放心。」
這筆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想要靠譜地捐獻出去,把錢落到該落的實地上,還是要花心思考量的。
沉游川自然信得過宴涼舟的人品,直接交給他甚至還省了不少功夫。
可對方為什麼說是一千多萬呢?那一百多萬他明明……沉游川有些疑惑,不過不等他問出來,宴涼舟就緊接著開口了。
「我知道你不願意把那一百多萬留在手裡,其實你妹妹的手術……有一個很巧的事,英國那家實驗室我也是投資人之一,他們前不久送了我一個費用全免的內部名額。」
「只是我社交圈子窄,沒有能用來做人情的對象。空掉也是浪費。現在你們捐了一大筆資金給基金會,就當是對捐款人的回禮,不如就讓山晴使用我這邊的名額,你們也省得再為費用操心。」
沉游川怔怔地望向他。
宴涼舟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送給投資人的名額排序會更靠前,山晴也能早些接受手術。」沉游川便能早日安心。
估計不光手術時間靠前,怕是義肢的材料和後續的服務都會大不相同。實驗室向宴涼舟提供的名額,對標的肯定是那種大幾千萬打底的至尊VIP專享。
還說什麼對捐款人的回禮,背靠著宴家,宴涼舟的基金會會缺那一千萬嗎?
沉游川張了張口,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像是怕他不信,宴涼舟還進一步解釋道:「因為這個義肢項目與宴家旗下的生物科技公司有合作,我現在算是這家實驗室占比第二的股東。」
「這個免費名額就像是給股東或是合作公司的附加贈禮,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能讓山晴有更好的手術條件,擁有更適配的義肢,沉游川確實很難拒絕。
可是再加上森市房子的事。
——那天后他查到,買房的賈老闆的家具廠是宴氏集團的四級子公司投資的工廠,只是從屬關係太遠大家基本不會關注。可趕在那個節骨眼上,對方身後站的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眼看恩情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沉游川在感動和感激之餘,不免也有些挫敗、氣悶和惶恐。
挫敗在於懊惱自己的無能為力,他實在不知道還能怎樣去回報對方,氣悶和惶恐則在於——這是他這張臉能值得的價錢嗎?
沉游川的思維漸漸發散出去。
果然,他還是去給「沉醫生」立一個長生牌吧。如果對方尚在人世,就祝願他生活順利,福壽安康;如果對方已經往生,就祈願他下輩子大富大貴,長命百歲。
至於宴涼舟,從此以後權當是這輩子賣給他了。以後宴朋友說讓他往東他絕不往西,就算是對方對他貼臉開大說出諸如「不要笑,你笑了就不像他了」之類的話,他也忍了。
但他其實知道對方不會說這樣的話,頂多是用眼神令他無法拒絕。就像現在,看著宴涼舟帶著些期盼和忐忑的眼睛,沉游川心情很是複雜。
唉,還是那個問題,明明是施恩的人,為什麼反而像是在償還什麼似的呢?
沉游川收攏心思,鄭重地說:「那就麻煩宴老師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請一定不要客氣。」他之後一定要想辦法努力償還這份恩情。
宴涼舟的眼睛亮起來:「你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