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後,她各取一錠銀,分別遞到萍萍和夕照手上:「勞煩明日也幫我留一份。」
「不用銀子我會幫你留。」萍萍一口答應。
夕照也不要賞錢,但不解:「你自己不能多盛點吃嗎?」
姚書雲緩緩道:「我每日吃多少,皆有人回報阿兄。」
*
東京城,譚郎中醫館。
裴改之叩響後門。
譚郎中一開門,裴改之就笑問:「這快一個月了,不知譚典設可有喜訊?」
譚郎中低頭瞅地:「唉,進來聊吧。」
到房內將譚典設被逐的事一說:「情況便是這麼個情況,大官人的計策胎死腹中。」譚郎中將一百兩銀的定金退還裴改之:「這銀子舍妹沒有運氣拿。」
裴改之沒有及時接,只笑:「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如果不能,他就只剩下唯一一個能擁有萍萍的法子了。
「唉,我妹妹只是使計打了個藥水板子,就被設計驅除。我說大官人你也放過那個宮人吧,她身後是太子,惹不起的。」譚郎中好言相勸,卻對上裴改之幽黑眸子,其中的陰鷙和執拗令譚郎中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譚郎中避開裴改之目光,不住眨眼。
「我知道了,」裴改之溫和笑道,從定金里取十兩往譚郎中那邊推:「還是辛苦您了。」
「無功不受祿,不受祿。」譚郎中不敢接,裴改之也沒再堅持,客套幾句拜別。
譚郎中送至門口。待門一關上,裴改之背過身去,嘴角還殘留著偽裝的笑意,眼神卻陡然凌厲——譚郎中生了怯意和畏懼,可能投誠。
是日夜晚,譚郎中醫館走水,正刮北風,家家夜裡又睡得熟,燒了好久才有人發現,待撲滅時,連著四、五家醫館都只剩下黑灰柱子還立著,整條街濃煙嗆鼻。
最可憐的還是譚郎中一家子,全燒黑了,沒一個活。
翌日,仍是深夜。
翰林學士范合敬府上嫡女范牧君,梳洗完畢正要在入睡,忽被人從後點住定穴和啞穴。
她回不了頭,不知道自己的貼身女使哪去了。
近身的是名男子,身形高大卻消瘦,夜行衣戴面巾,隱在夜裡愈發看不清,范牧君只能瞧見他露出的兩隻手格外白皙。
男子冷冷開口:「再進宮給娘娘帶句話,就問她記不記得慶豐十三年的揚州。」
「倘若記得,別忘了還有一個承諾一直沒有兌現。」
男子說完,手刀打暈范牧君,潛出閨房,借夜色掩護,視范家護院為無物,揚長而去。
第七十章 避子湯
范牧君許久才醒來, 發現女使們仍在外間昏睡。她沒弄醒她們,自去床上睡了一覺,等早晨范學士下朝, 才打著請安的由頭去書房。
父女密話, 范牧君將昨夜遭遇一五一十告訴爹爹。范學士聽完, 皺眉按住范牧君雙臂:「那歹人可有傷著你?府醫看過沒有?」
牧君搖頭:「剛醒那會脖子有點疼,現在已經好了,未同爹爹商議, 不敢擅自請府醫。」
范學士聞言眼一沉, 肯定道:「你做得對。這個時候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千萬不要和你小姑姑說, 也同我說了。重陽進宮,就說暈後話一直爛在肚裡,見著了姑母才敢吐。」
少頃,又道:「委屈你了,府醫就不看了,府中警衛為父會暗中加強。」
范牧君道:「那歹人機警得很,必不會同一個地方來兩次, 爹爹暗中加派人守, 萬一被姑母知曉, 得不償失。」
范學士點頭, 的確什麼都不做才更像不知道,他叮囑:「你只傳那歹人的話,不要多說一個字, 千萬不要追問。倘若你小姑姑為什麼不好奇慶豐十三年發生什麼,你就答你和她同姓同氣,同榮同仇, 在你心裡姑母做什麼都是對的,甘願聽令。」
「女兒明白。」
待到重陽節宮宴那一日,范牧君早早來到明仁宮。正殿殿門尚未打開,她輕車熟路繞花苑拱門,沿途之前那批菊花開敗,全部換了新菊,重新布景。
她再從後門進殿,皇后正聽仙韶院報今日備選的燕樂曲目,范牧君安靜候在一旁。
那仙韶都頭全部匯報完,上首皇后才合著眼皮道:「你安排得很好,就這幾首吧,到時候讓官家挑。」
「喏。」
待仙韶院的人走了以後,范牧君才綻笑顏,歡喜上前:「姑母。」
皇后睜眼,微笑。
范牧君讓隨行的女使遞呈:「我帶了些江記的菊餅孝敬姑母。」
江記餅鋪開在撫州的范家老宅旁邊,每逢重陽制菊餅,只此一季,味道數十年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