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了,袁未羅卻無甚在意了,轉半圈也朝前望,囔道:「咦、咦,那不是那家久住嗎?」
他們之前在潤州審那小娘子的地。
叫囔地特別大聲,柳湛林元輿等皆望向久住的招牌挑子。
「郎君,那位娘子會不會還等在裡面?」
柳湛聽見耳畔詢問,回頭抿唇看向聲音的主人——蔣望回。
「怎麼可能啊!」不等柳湛回答,袁未羅就搶話,「這都幾天了?我們不回來,肯定就跑了,世上哪有那麼多傻子!」
「阿羅說的對。」蔣音和亦近前,與哥哥對視一眼,仍繼續道,「她意圖攀附郎君,居心叵測,這類女子最會趨利避害,算計得精,怎麼可能還在。」
「萬一呢?」蔣望回反問。
蔣音和瞪了哥哥一眼,邁開步意圖快速走過久住,袁未羅哼著歌跟著她,蔣望回張唇闔唇,最後還是去追妹妹,柳湛負手眺眼看著這一切,笑了笑,也跟上,眼看眾人都要經過大門,忽聽頭頂傳來一聲清脆響亮的呼喚:「官人!」
柳湛仰頭,見萍萍面對著他,一手撐著窗楹,一手使勁揮,笑靨如花。
柳湛怔了下,再晃眼時,窗邊已不見了人影。
她竟一直守在這裡?
他心裡默默響起一句問話,每一個字都是七弦琴音,曠如遠山,字字清晰,一句終了仍餘音不絕。
「官人!」
那聲音從窗邊挪到了門口,近在咫尺,柳湛緩緩轉頭,睹見萍萍提著裙子,歡天喜地朝他奔來。
他眼不轉睛盯著她亮晶晶的圓眸,目光緩緩挪下,繼而鎖住那對深陷的酒窩。
萍萍炙熱坦然迎上柳湛的目光,就知道她的官人一定會回來!
他不會丟下她的!
到近前,萍萍雖因狂奔,不住喘氣,卻仍手扶著腰,含笑看向柳湛雙手:「官人你拿了什麼東西回來?」
這幾日她吃的少睡的也少,全憑一顆牽腸掛肚心,奇蹟一般支撐。如今柳湛歸來,放下心那一剎那,她也泄了精氣神,又似緊繃透支的一根弦,砰地斷了,竟眼前一黑,身軟發暈,眼看著要倒地,柳湛伸臂屈膝,扶住萍萍。她幾天沒換衣裳了,沾滿泥點的裙貼上柳湛白袍,柳湛卻臂往內一縮,將她擁入懷中。
「萍娘子,小心。」不遠處蔣望回提醒,相比柳湛慢了些。
這聲音許是棒喝,柳湛低頭看向懷中女子,一霎失神。
「你看看她怎麼回事。」他恢復淡漠神色,鬆手起身,將萍萍往左手一推。
剛趕至柳湛身側的蔣望回楞了下,分唇欲言,但眼看失去托舉的萍萍即將摔向地面,他還是闔唇伸臂,及時托住她。
第十五章 為了引起郎君注意,還真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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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萍睜眼,望見的是頭頂藕色紗帳,和床上生色被褥,怎麼跟劉家久住的布置一模一樣?
她又回去了?
阿湛呢?!
萍萍倏地坐起,著急尋找自家官人,映入眼帘的卻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嫗,正背對自己收拾藥箱。老嫗旁邊站著蔣望回。
萍萍趕緊低頭察看自己衣衫,齊整嚴實,這才鬆了口氣,沖蔣望回一笑。
蔣望回稍微點了下下巴算作招呼,而後便別過頭去。
「醒了?」老嫗背好藥箱,轉身同萍萍說道,「你這回暈是因為饑寒交迫,心力交瘁,沒什麼大礙。」
萍萍這才意識到眼前老婦是給她治病的,連忙道謝。
「但小娘子平常是不是特別操勞?還曾受過內傷傷?」
萍萍怔怔點頭。
女醫嘆了口氣:「你身體虧損得厲害,要好好調理,起碼得喝一年藥。」
「一年?」
「別嫌長。」女醫看穿萍萍,「晚上早點歇息,三餐按時,少思慮,多養一養,不然你這身子過幾年有得受的!」女醫轉頭叮囑蔣望回,「開的方子都是滋補的,煎之前先泡半個時辰,照這方子吃一段時間,再找我瞧。平時多幫你娘子搭把手,別讓她太操勞,娶妻娶妻,可不是娶回來欺負的!」
「您誤會了,我不是他娘子。」
「她不是我娘子。」
萍萍和蔣望回的解釋幾乎異口同聲。
萍萍便沖蔣望回笑了下,緩解尷尬,蔣望回緩緩揚起嘴角,下意識打算回以笑意,卻又覺不妥,低頭後退半步,離萍萍更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