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好生荒誕!
楊婆卻振振有詞:「小官人若是無意,為什麼不管颳風下雨,都要來買你的湯?又緣何要你介紹差事?」
萍萍剛要反駁熱心快腸,鄰里照顧,楊婆又快她一嘴:「老身跟你說啊,雖然都在一條街上,但只有小官人的宅子是三進三出的,租金比別家貴好幾倍,而且……」楊婆壓低聲音,「他這宅院其實不是租的,是他自己買的!」
「沒準是什麼外地的世家公子,你可要抓牢了!」
「乾媽再別講這樣的話,」萍萍正色,「我成了親,有官人的。」
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頭巾。
她只等她的官人。
楊婆見萍萍嚴肅了,後面已經到嘴邊的話,生生拐回肚裡:你那官人至今沒個音訊,說不定別處另娶了呢?何必苦守。再說,人就是回來了,能比得上裴小官人的模樣財力?
萍萍已垂眸盯著腳尖:以前沒留意,楊婆一提點,才驚覺裴小官人的確過分親近了。明知道她有夫還來接近,定不是什麼好人。這回幫廚一定要按市面上的規矩結佣金給他,兩清之後,能避則避。
「萍娘子!」方才招待過的張屠推太平車經過,又同萍萍打招呼。
防下雨,太平車著數層厚油紙。
萍萍笑吟吟招手:「張丈,去江邊呀?」
「可不!」張屠經營底下丹陽、金壇等縣的豬肉倒賣,每天都要來回推好幾車豬肉去碼頭。
夜色蒼茫,流水嘩嘩,四、五艘貨船正靜悄悄上貨。
從上游漂下兩隻漆黑的客船,穿進貨船間。
這個點,旅客們都還在沉睡。
連趕路的梢公們,也朝江中點下巴,禁不住犯困。
又來一艘客船,卻燈火通明。
艙中,若干男女正聚一處,背窗那位青年男子,身著荼白圓領袍,幞頭梳得格外整齊,不允一根碎發散落——因此他僅是稍微壓低下巴,就露出耳後頸上一顆淺紅的小痣。
第二章 老天留人
一白淨少年和一女使打扮的美貌少女,一個遞一個擺,逐一上膳——是同樣的湯餅,不僅用一樣大小的碗,連上面漂著的滷牛肉片數和蔥花顆數都差不多。
女使剛擺好,著荼白圓領袍的男子就隨手撿了一碗吃起來,其餘人見他動筷,這才拾箸。
食盒裡還有東西,女使又取出四隻顏色一樣的琉璃碟,裡面均勻壘著雪白長條的吃食,切邊四方,卻不是面,面上點點金黃像是桂花。
荼白圓領袍男子僅朝碟中晲了一眼,女使就急忙躬身:「啟稟殿下,這是船家昨日拿給我們的,說是自家娘子做的本地糕點,喚作桂花雲片。」
碟中每一片雲片糕角都戳有一個細微小孔,已驗過,無毒。
「你們吃吧。」白袍男子繼續吃他那碗湯餅,又道,「說過出門在外,你我皆是隨從,不必如此稱呼,亦不必拘禮節。」
他不說還好,一說,原先也坐在桌邊的老翁連忙起身,掀袍下拜:「臣惶恐。」
「奴亦惶恐。」
眨眼間艙中人盡跪倒,獨余白袍男子還坐著。他這才停箸放碗,俯掃眾人。
白袍男子,乃是當今國本,太子柳湛。
他奉官家聖意南巡揚州,沿路十分低調,自金陵僱船後,就命隨行的御史中丞林元輿扮演老員外,柳湛自己,則和殿前司的近衛、東宮司膳、內侍一道,扮作林家僕從。
「都起來吧。」柳湛淡道,似有幾分無奈,「吃完了還有事做。」
眾人聞言,一片應喏起身。
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他們壓在柳湛前一拍用完早膳。待柳湛吃完,女使立馬上前收拾碗筷,擦拭桌面,東宮內侍袁未羅則趕緊鋪上一塊桌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擺好四寶,柳湛就著這簡陋圓桌處理起公務。
袁未羅立在身側研墨。
不一會兒,滿台烏黑,如蠟似油,忽聞窗外幽響,袁未羅循聲望去,窗戶外頭跟硯台一樣黑。
離天亮還早,就算是在漏院,這個點也還沒上朝呢!
嗡——嗡——
天愈寂寥,聲音就越顯幽亮,像是即將抵達的大潮。
可明明舟行平穩,如履平地。
嗡——嗡——
不是水流嘩聲。
像是……好些人在吟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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