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真正的大孫子已經埋在偏僻的小院中無人知曉、無人陪伴甚至沒有人給過生辰。
頓時也是老淚縱橫起來。
父子倆在書房中哭了會兒，柳家和才哽聲說道：
「我兒已經不在了，君逸恐怕真是洛家弄丟的孩子，如今洛大人就在府中等我問清當年情況。」
「我不能不去回消息，也不知道之後怎麼辦，當年……」
「洛家孩子弄丟後，洛太傅就進宮請示了皇上，封鎖了京城搜索，這事兒想必鬧得不小。」
「張氏她雖在巷中撿到無主的孩子，但她沒有上報衙門。」
「又在洛家大肆尋人的情況下隱而不報，真要追究起來怕是會被問罪。」
第216章 我是你培養出來的，不是洛家
「去如實回吧，這事情既然已經浮上水面，查證只是遲早的事。」
柳老爺子又抹了一把老淚，很是難過地說道。
「若要論罪，張家是肯定跑不掉的，但張氏……」
「到底是將君逸養大了，當年若她不撿，那孩子能不能活到洛家人找來，也不好說。」
「洛家真要論罪，讓君逸求個情，畢竟孩子是撿的不是偷的，不至於死罪。」
「還有君逸那邊……不能瞞著他。」
說到君逸這個大孫子，柳老爺子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洶湧落下。
他剛剛還在驕傲炫耀著的大孫子啊！
柳家和又是一陣長吁短嘆，卻也知道只能按父親所說的辦了。
這件事，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不管他能不能挽留孩子，都不是他能決定的。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喊人送了盆熱水進來，父子倆都洗了把臉，柳老爺子決定回去找老妻說話。
柳家和派人去尋柳君逸到書房。
這時候的柳君逸已將自己的身世之謎丟到了腦後，正在前院裡與一眾讀書人喝酒說話。
已是午後快到下午了，喝酒的人也沒中午那麼兇猛了。
有在吃飯的，有放下碗筷喚人送了茶來的，跟在他身邊幫忙擋酒的人也開始輪流去吃飯。
只有柳君逸沒什麼胃口，甚至想要將自己灌醉了一了百了。
這時候書房的小廝過來尋人，柳君逸差點沒拿住酒杯。
顯然，他爹已經知道了。
柳君逸心中有些不安，站起身時身子有些搖晃，其他人以為他喝太多站不穩，連忙伸手來扶住他。
在另一桌吃飯的幾個發小連忙過來要陪著他。
「你們幫我招待大家，我過去一趟。」
柳君逸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知曉內情的四人，他們交換了眼神，認真地點頭。
柳君逸強忍著嗡嗡作響的頭疼，還是趕去了書房。
看到父親那紅通通的眼睛，黯然失神的臉色，他便什麼都明白了。
「爹……」剛喚一聲，聲音帶著哭音。
柳家和從椅上起身走過來，示意小廝出去將門帶上，不讓任何人靠近。
之後他張開雙臂將柳君逸抱住，聲音哽咽道：「孩子，你知道洛大人的事了吧？」
柳君逸點了下頭，說不出話。
「我問過你娘了……那年元宵夜，你是她在巷子裡撿來的，真正的你……我的長子已在正月初六病故。」
「洛大人說，那個元宵夜家人抱著你出門看燈，把你弄丟了，之後……」
柳家和抱著孩子沒有鬆手，也不忍去看孩子的表情，卻堅持將洛勛齊說過的話說了一遍。
還有他去問張氏得到的答案。
根本不需要什麼查證了，兩邊都能對上。
柳君逸渾身顫抖，已是淚流滿面。
「孩子，你該慶幸，你親生父母身份尊貴，對你將來的前途更有幫助。」
終於，柳家和鬆開了兒子，眼中含淚地看著他，緩緩說道。
這也是他剛剛想明白的事情。
兒子出息，可以通過科舉平步青雲，但柳家只能靠著他來光耀門楣、家族壯大。
洛家卻不需要靠他，反而能給他更多真正的扶持和底蘊。
只有回到洛家，他才能真正前程似錦、前路通達。
然而，柳君逸卻搖了搖頭，聲音哽咽。
「你永遠是我爹，我是你培養出來的，不是洛家。」
而後他又一臉苦澀地笑了一下。
「這些年我一直很難過，不明白為何母親總想控制我、待我疏離又戒備。」
「原來，我只是她撿來的……這就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