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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因為陛下的旨意,不得停留,所以接到聖旨的當日就馬不停蹄地先帶人回京了。
而連千歲和巡按御史沈憲則是先幫著霍松年處理了開倉放糧之事,又把一萬官兵的指揮權暫時交接給霍松年之後,這才一起返京。
因為還惦記著河堤的事情,柳之恆讓春草留在晉陽,繼續幫助霍松年。只不過礙著她現在還是朝廷欽犯,霍松年和春草也不好明目張胆地送她,只昨個兒夜裡來找她好好說了一會兒話。
春草這段時間已經完全上手了河務,晉陽的百姓都跟著霍松年一起叫她「方先生」,她也從一開始的有些戰戰兢兢,到現在的獨當一面了。只等著汛期過去,霍松年就派人送春草回京找柳之恆。
一行人的車隊終於走到了城外,走著走著,車隊卻忽然停了下來。
沈憲和女兒坐在一輛馬車上,聽到動靜問車夫,「何事?怎麼忽然停了?」
車夫回稟道:「沈大人,是晉陽的百姓來送天璇君了。」
沈憲和女兒對視一眼,兩人掀開車簾走出去,果然看到外面全都是衣衫襤褸的晉陽百姓,一眼竟然看不到頭。
這些人都是自發來送柳之恆的,柳之恆因為還是欽犯的身份,所以出城之前,連內侍跟她商量,先讓她呆在木籠子裡,等到走遠一些,再讓她上馬車。
柳之恆坐在木籠里,外面衣衫襤褸的百姓,抹著淚喊著她的名字,往她的囚籠里拼命地塞食物和水。
柳之恆拿起一塊饅頭,那是一塊黑面饅頭,這有的東西,也許對與她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晉陽的百姓不知道多久沒吃過這樣好的東西了,現在竟然都塞給了她。
饒是柳之恆這樣鐵骨錚錚的女人,此刻也紅了眼眶。
來晉陽之前,她沒想過要這些百姓們感謝自己,可看到這麼多人送她,她還是感動了,只覺得這兩個月所有的奔波都值得了,甚至她覺得自己做得還遠遠不夠。
柳之恆看著這些衣衫襤褸,身上滿是補丁,灰撲撲的百姓,想說點什麼,卻哽噎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忽然,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跪在了沈憲面前,他手裡拿著厚厚一沓紙,滿臉溝壑的臉上,全是淚水,衝著沈憲喊道:「欽差大人,青天大老爺!這是我河東百姓為天璇君寫下的萬民書,求沈大人把這封萬民書交給皇上!不要治天璇君的罪!天璇君是為了我救我們河東百姓才犯下大罪,求求青天大老爺了!」
老百姓們擋住了沈憲的車,沈大人接過萬民書一看,簽名的何止萬人?許多不會寫自己名字的,就直接按了血手印。
「本官知道了,諸位鄉親父老放心,我一定會把這封信交給陛下的。陛下以仁聖治天下,心中有百姓,定不會為難天璇君的。」
那麼多百姓圍在這裡,車隊也走不了,沈大人讓人給柳之恆帶了話,讓柳之恆勸說百姓們回去。
柳之恆抓著籠子,衝著外面的百姓喊:「都回去吧,今年一定會豐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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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接下來定會風調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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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來晉陽,諸位一定要長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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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終於走出了人群,柳之恆揮別晉陽的百姓,等到走出了好遠,她才回神。又把鎮星叫過來,讓鎮星把她箱子裡的銀票都拿去給霍松年,讓霍松年在汛期之後用來給晉陽重新修建堤壩,這次,北岸的堤壩一定要修得比南岸富人的堤壩還要結實才行。
馬車裡,沈婉清看著這麼長的萬民書,心中也是感嘆的。她也好希望能夠這樣轟轟烈烈的活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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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離開晉陽的範圍後,連內侍就讓人把柳之恆接到了馬車裡,對此沈大人也全當是沒看見的。
柳之恆單獨與連內侍坐在豪華寬敞的馬車裡,最開始她還有些拘謹,可連內侍不愧是在仁聖帝身邊伺候的人,幾句話就讓柳之恆放鬆下來,恨不得立刻抱著他的胳膊喊「義父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這孩子,怎得如此客氣,連千歲那是你叫的麼?你應該與無咎一起叫我義父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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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送你的禮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想你是讀書人,只是些寶石俗物怕是不得你心,回京後我又著人找了些古玩名畫,回去後義父讓人送去你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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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恆也嘴甜得很。
「我之前也見過不少的官,可義父是所有人里最威風的!您那飛魚服一穿上,那氣勢,我當場就想立刻給您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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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無咎總跟我說起您對他的好,不知道多惦念著您呢。就是親爹那也是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