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都說的差不多了，程度才在段無咎的眼神示意之下，詢問柳之恆：「天璇君可有什麼想法？」
「自古以來，苦寒沙磧之地，莫甚於燕地。這一年，我走遍了平洲、雲州和雍州的各個鄉村，也粗略地走過一遍幽州，說實話，老百姓已經沒有油水了。」
柳之恆把自己繪製的地圖展開，指了指燕地的耕地。
「百分之九十的土地在百分之一的人手上，剩下的人用百分之十的土地，要養活整個燕地的百姓，還要養活十萬將士，就是回到奴隸社會也是不可能的。再盤剝百姓，那是要逼他們造反……」
實實在在的數據擺在面前，屬官們也無話可說。
程度道：「可如果動這些地方豪紳，他們必然擰成一股巨大的勢力反撲，想方設法地攻訐燕王，現在這種敏感的時期，燕王不能做眾矢之的，也不能和京城為敵。」
「要不要處理豪紳，又何時處理，這是程長史和諸位屬官要考慮的問題，我是燕王請來為他開拓耕地的，我只考慮怎麼擴大耕地。」
柳之恆又拿出三張圖，是平洲、雲州和雍州的水力資源圖，裡面詳細地畫出了三州的所有水域。
這北方不如南方倉廩足，最大的問題就是水力資源匱乏，周邊多沙漠、草原，導致水土流失嚴重，耕地面積不足，所以重要的是如何更好的管理和保護這些水資源，如何將水留下。
在柳之恆曾經的時代，就有在戈壁軍墾的歷史，那是祖國剛建立的時候，軍隊來到沙漠和戈壁，在沒有現代化的設備，就靠著雙手和鏟子，他們就在草原和戈壁灘通過建造水利設施，把戈壁變成了良田，把沙漠變成了青山。
這一點要在燕地復刻並不算難，既然現階段，搶不了豪紳手中的既得利益，那便想辦法創造新的土地來。
「第一步，是先修建足夠的水利。」
……
第164章 刺殺
眾人一直商討到深夜，才離開燕王府，走的時候，心中竟然都有些澎湃激動，如果能讓軍隊自己修剪水利，開荒種田，倒是解決了糧食的問題，說不好不僅夠軍隊自己吃的，還有多餘的糧食。
等人走了，殿內只剩下柳之恆和段無咎，段無咎的神色這才稍微輕鬆了一些，「若是我燕地的屬官都能跟天璇君一樣為本王排憂解難，我也不必日日憂心了。」
「雖說我說的辦法可行，但也是有前提的，至少你得保證邊境的安穩，否則這麼多大軍是無法安心投入建設里的，好不容易修好的設施也可能因為戰爭損毀，所以這次和談你可有把握？」柳之恆還是有些不放心。
「阿恆放心，在我攻打北夷皇室的時候，就為這次和談做足了準備，這次，至少要保證邊境五年不亂。」
「五年足夠了……」
柳之恆一直覺得段無咎是個靠譜的人，他說他能做到或者要辦的事，基本都做到了，從沒有辦砸過，她這便放心下來。
這時她往窗外看去，只見外面下著大雪，白皚皚的幾乎要把整片大地都淹沒了。
「只希望邊境能有短暫的安寧，讓老百姓修生養息，這氣候一年比一年惡劣，也不知道明年又是什麼光景……」
段無咎忽然伸手揉了揉柳之恆的眉心，「你比我這個燕王還要操心，今日晚了，別想那麼多了，過幾日北夷的使臣一到我便更不得空了，今夜我帶你出去踏雪可好？」
……
城門打開，段無咎騎著馬帶著柳之恆出了城。
馬踏在雪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夜晚的雪景，不同於白晝的明媚和喧囂，寧靜而神秘，沃野千里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黑夜都被皚皚白雪照亮了。
段無咎帶著柳之恆來到雍州城外的一片梅林，他先下馬，然後抱著柳之恆從馬上下來。身後只跟著柳之恆的兩個侍女鎮星和熒惑。
還沒有到梅林的時候，柳之恆就已經聞到梅香了，難怪古人都愛踏雪尋梅，的確別有一番意境。柳之恆雖不愛擺弄花草，可見這寒風料峭中傲然怒放的梅花，也依舊被這強烈的生命力所震撼。
趁著四下無人，段無咎伸出手牽住了柳之恆的手，拉著她一起走在雪中的梅林間。
柳之恆一愣，轉頭一看，見到段無咎正平靜的目視前方，裝作自然而然的樣子，可他捏著她的手，明顯更用力了，臉上也有一絲不自然的羞澀。
明明兩人更親密的事情也做過無數次了，段無咎卻還是會為了這樣的事情害羞，明明在很多個夜裡都跟一隻狼似的，這時候卻跟一隻小狗似的乖巧。
奇怪的，柳之恆的心中也蕩漾起一種溫柔的愉悅，聽著兩人踩著雪的沙沙聲，感覺握著自己的手正微微發熱，她忽然感覺，好像一直這樣也挺好的。
走到梅林深處，柳之恆提議大打雪仗。
「就我與阿恆麼？我捨不得打阿恆。」
呵，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撞她的時候可沒見他捨不得啊，用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