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做事向來縝密,他點了點頭,道:「這邊沈家耳目眾多,叫他當心些,切勿叫人發現了端倪。」
「是。」隨後,楊晨又道:「無為道長已經找到了,他正在趕來這裡的路上。」
沒想到這般快就找到了,蕭時予若有所思地聽著,打算坐在這裡等著無為道長的到來,這時,一向沉穩的楊晨驚呼一聲,打破了屋內的幽靜。
這道低沉的嗓音微微顫抖著……
蕭時予不由得抬眸看去,只見楊晨滿臉驚慌失措地朝他走來,他低頭一看,這才察覺到外袍袖口處殷紅一片,濕噠噠的沾滿了血跡。
他後知後覺地抬手摸向自己的鼻尖,鮮血止不住地流出,沾染了整隻手,冰涼一片。
隨之而來的是眼前一陣陣發黑,蕭時予無力地倒在榻上,好在不久後血止住了。
他的臉色卻越來越差,只因身體一陣陣發冷,好似有一股冷氣瀰漫在他的四周,深深地侵蝕著他的□□。
楊晨守在一旁,時不時往外看去,焦急地等待著人來。
無為道長匆忙趕來時,還不算太晚。
蕭時予看了一眼那瘦小的老頭,這人喬裝打扮了一番,穿上尋常人的衣服,半點也看不出他是個出家人。
他吃力地撐著身子坐起來,只是不待他有下一步動作,道長已經來到他的身邊,趕緊去把他的脈。
皮膚相觸的那一刻,道長被凍得一哆嗦,他忍著涼寒仔細摸索這脈相,良久,他嘆了一口氣。
這引起兩人紛紛抬眸,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楊晨心頭一緊,問:「道長,我們侯爺到底如何了?」
無為捋了幾下鬍鬚,看向榻上之人的眼睛,哀嘆道:「侯爺怕是命不久矣。」
蕭時予聞言一聲不吭,輕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楊晨面露焦急之色,「不可能,我們侯爺明明之前好轉了,怎麼會……」
房間裡的聲音嘎然而止,他眼珠一轉,目光落在了侯爺空蕩蕩的手腕上,便不再說話了。
「我還有多少時日可活?」半晌他道。
聽此噩耗,他卻平靜地出奇,無為打量著他的臉色,心中略微驚異,「大抵還有一年吧。」
蕭時予平靜的臉龐終於有了一絲波瀾,他悲哀地在心中寬慰自己,幸得還有一年可活。
一年,足以讓他去做很多事了。
無為起身倒了杯溫熱的茶水,緊接著又從衣袖裡取出什麼,倒在了茶水裡,他端著水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來。
方才蕭時予將一切盡收眼底,接過茶杯後,仔細端詳著茶水,那東西無色無味,放入之後竟半點也瞧不出來。
這人究竟是何來歷?他與父親又有著怎樣的關係?
良久,他緩緩抬眸,試探道:「此前道長救過我一次,為何不等我醒來就離開了?」
仿佛早就料到他會問當初的事,無為笑了笑,「所以侯爺就到處派人抓貧道?」
或許是身體消耗過多,蕭時予思緒有些轉不過來,愣愣道:「道長早就發現了?我的人尋你這麼久都沒消息,原來道長是故意躲我?」
無為不置可否,問:「你尋貧道就只是想問貧道為何走了?」
當然不是,蕭時予正打算動一動身體,不料整個人似凍住一般,四肢有些僵硬,他又重重地跌了回去,瓷杯就這樣從他手中掉落,「啪」的一聲巨響,茶杯落地,瞬間支離破碎。
茶水濺了一地。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楊晨見狀正欲上前,被蕭時予止住了,他固執地用手撐著桌子,借力坐起來,許久後僵硬的肢體有了知覺,他道:「楊晨,你先出去。」
楊晨愣了一下,對上侯爺不容置疑的目光後,他明白過來,轉身走了出去,輕輕地關上門。
出了屋子,他駕輕就熟地跳上房梁,閉著眼靠在柱子上一動不動,默默地守著這間屋子,一步也不離開。
沒過多久,房門再次被打開,楊晨聽見動靜頓時就睜開眼睛,只見無為獨自走了出來。
二話不說,他迅速跳下去,輕輕地在無為身前落地。
兩人心照不宣,僅是一眼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他們一同走向了更隱秘的角落。
楊晨直言道:「之前你救過我們侯爺一次,這次你可還有辦法?」
無為皺起眉頭,臉上神色複雜。
楊晨耐不住性子,他說出了心中憋了很久的話,「若是再用一次那個法子,還能管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