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想開口說自己不是白澤,卻只聽見自己喉間發出幾聲嗷嗚嗷嗚的獸類叫聲。
她這才驚覺,自己壓根不是人形,而是一頭渾身雪白頭上長著兩隻角的仙獸!
原來此刻,她寄生在仙獸軀體內,就是白澤。
她正在經歷的,則是封印在浮華幻鏡中,白澤的遠古記憶。
如此說來,眼前的白衣男子應該就是這片大陸的創世神,天道本尊。
想明白後,她受天道指引,盯著棋盤看了一會,只是一會,她就深陷進去。
這張棋盤忽然變的無限大,向遠處延伸,一顆顆棋子陡然高大,化作山峰。
再遠處幾枚化做淺溪,地形之間逐漸交錯,匯成了上古地脈的模樣。
白衣男子十分滿意:「光有地脈缺乏生機,於是我還創造了許多不同的種族,你看。」
又一顆顆棋子落入這張徐徐鋪開的地脈繪卷之中,逐漸化成一個個星光小點,變幻孵化,孕育生靈,最終分化成各族。
白芷這才明白,原來天下是在一張棋盤裡構建造就的!
只是這張棋盤演化的太漫長繁瑣,她身處其中不覺,回過神來才發現滿天星河分明,天黑了。
她感嘆造物主的神奇,凝望著夜幕沉沉睡去,直到被一聲謾罵驚醒。
一名黑衣男子忽然出現在紫勝島上:「狗屁天道,出來!憑什麼事事都由你說了算。」
天道現身:「何人如此聒噪?」
那人渾身上下的衣衫破破爛爛,顯然為了上紫勝島吃了不少苦,卻十分囂張,似是非常不滿。
天道疑惑不解:「你是魔族,為何不遠萬里,上紫勝島啊?」
魔族男子氣的將石凳踹翻:「你創的種族各有優劣,妖、鬼、人、魔,各族融洽和諧,可唯獨仙族是完滿命格,本王不服。」
石凳翻倒,棋盤顫抖,驚起枝頭鸞鳥,白芷也嚇的一哆嗦。
誰能想到,此人衣著平平,貌不驚人,竟是魔族現任君王。
天道聞言端詳棋盤,見化作各種族的棋子分別變成了紫色妖氣、黑色魔氣和紅色鬼氣,其中黑色的數量尤為突出。
他感嘆道:「吾造出各族,原本是無數外道皆以仙族為主,卻不知外族中魔族強盛,尤其興盛,自然不服仙族統治。」
天道的本意是萬物競爭,相互制衡,既然魔族不服現狀,他就給這位黑衣男子一個機會。
天道將被打翻棋盤復原:「這樣吧,此地有長生樹,吾便以長生做賭注。你與我下一盤天地棋局,若是你贏,則魔族得長生,若我贏,則長生依舊為仙族所得。」
「此外,魔族短壽,下一盤天地棋局耗時許久,無論你是否得贏,都會壽命耗盡而亡。」
「這有何懼?好。」魔君竟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只要能為族人贏得長生,他的生死不過是滄海一粟。
原本以為魔君不通棋理,這場對局很快便落下帷幕,誰知他竟越來越上道,絲毫不輸天道。
從此之後,二人一直在長生樹下對弈,日復一日,從不疲倦。
白芷眼見自己被困於此地數日,不知外面仙魔大戰如何。
也曾逡巡幾日,卻始終無法走出這座小小島嶼,已然迷途此中。
無奈,自己只能看他們下棋,整座島上只有這盤棋,和對弈的二人。
或許想離開回憶,機緣就在此中。
某一天,棋盤裡果然傳來了別的聲音。
「這兩人棋下的也太爛了,兩個臭棋簍子,真是快看不下去了!」
白芷嚇了一跳,連瞌睡合上的眼皮子都睜開了,誰在說話?
她茫然朝著四周一看,發現並無他人。
天道和魔族男子依舊在下棋,無比沉浸,她醒來的動作也沒打擾到他們。
那聲音又來了:「這兩個人下的都是一塌糊塗,原本充沛靈韻的地脈被天道下棋劃的破破爛爛。魔君也是可笑,陪他下這麼久棋,只為求長生。島上一日數年,就算下贏,他早已作古,世事變遷,族人誰還記得他?」
白芷默默聽著,覺得這人說的有幾分道理,她只是下意識點點頭。
那聲音似很驚喜:「我說,兩角獸,你居然能聽見我說話?你贊成我的看法?」
什麼兩角獸,白芷心中納悶,似乎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你這身白色毛髮順的發亮,還挺好看的,就是這對角也太醜了點。」
她這回送算是聽清誰在講話了,誰能料到,竟是棋盤上一枚黑子正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