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疑惑,念頭閃動,猶豫片刻。雷行趁機運勁,崑崙雪寸寸向前,他被迫撤力閃身躲開。
雷行只道是他無計可施了,嘲諷笑出聲,「你就只會躲嗎?」
方才,為什麼崑崙雪會有反應?難道是......他心下一驚,不可能,無奕已經死了。他掃視一圈曲徑堂,這才放下心來,可能只是魔息無端波動的誤會罷了。
衍決看透八分,雖沒有十成把握,但已足夠。他聲音低沉,面上帶笑,「只怕,崑崙雪並未認主於你。」
雷行大怒,此劍在他手中運轉自如,方才更是暗紋閃動,清氣暴漲。怎麼可能沒認主於他呢?他大怒劈裂石柱,整座迴廊傾覆頹倒,繼續攻上前,「哼,胡說八道!!」
或是被激怒,或是感到劍已經開始不聽他召喚。他額間冒汗,感覺不可再拖,雷行此招使出了全部功力。劍身承受了太多魔息微微顫抖,陡然已至衍決眼前。
衍決衣袂獵獵,輕飄飄飛至傾斜覆倒的屋檐頂上,沉默不語。此招來勢兇險,恐難避讓開。
衍決面色一沉,糟了,沒想到雷行急於證明自己,竟用了九成功力。此招雖能傷到自己,但雷行也再無力一戰。
既然如此,不如藉此機會奪回崑崙雪。劍傷雖難治癒,可能會傷及修為.....但他實在不願放過這個機會。今日拿回劍就可以除掉這個蠢貨,統一魔界。
只是,就算能拿回崑崙雪,他也無力再對抗其餘城主,其他魔族誰不覬覦此劍,捨身奪劍無異於置身險境,他今日怕是難再全身而退。
但只要能奪得魔君位子,別的都不重要,便是修為大損又如何?上萬年來的夢想就將實現,他竟忍不住興奮的微微顫抖,眸光微動,閃身上前。
天道何等不公,這個魔君的位子就該他來坐。指尖凝出魔息,黑霧縈繞的火焰陡然生起。
青衣見他身形,心中一顫,眼中流露出緊張。不知為何,剎那間她腦中一片空白,那一瞬間竟是不假思索。
碧波微漾,崑崙雪再起。
她替他擋下了此劍,衍訣不由得愣住。
雷行遭受反噬,再也握不住崑崙雪,被摔落打退。此番他已修為受損,短期無力再戰,「你!」
他不敢置信的捂住胸口,這個妖女竟做出這等瘋狂不要命的舉動。
青衣面色蒼白,腹中被崑崙雪刺穿的血洞涓涓。她咳出一口血,拔出沾血崑崙雪握於手中,歪著頭笑道:「平等城主,是你輸了。」
雷行不願認輸,但渾身散架般疼痛,氣血逆行。只得氣極打出一掌,憤憤道:「妖女壞我好事!」
衍決自是用魔焰擋下那掌,青衣見他眼中只有驚訝,卻是無半分悲傷。她自嘲一笑,心中滿是苦澀,濃烈到讓人無奈。
曲徑堂此刻圍滿了魔修,一眾城主於其餘弟子紛紛大驚。誰不知轉輪王的青衣夫人生的美艷動人,雖然是個妖,卻是個不好惹的主。不知道騙過多少人,如今居然為奪崑崙雪殞命。
天香嚇了一跳,怔怔的望著青衣。沒想到為了區區一把劍,這些人竟然不惜死斗。那把劍有這麼重要嗎?她只知道香溢齋的日子安穩而快樂,不知其他有何可圖。
游奕陵一滯,神色仍是淡淡的。再轉過頭來,眼中殺意森寒,居高臨下冷冷望著山翠,「你的主子死了,再無人保你。」
這下山翠是真的慌了,她神色惶然,指尖微顫。只覺自己渾身發冷,卻一動也不能動,只得喃喃低語,「不,不可能......」
劍氣如虹,白光驟然閃過。直逼她眼前,她翻身在地上滾一圈躲開,衣衫沾滿泥土,髮絲微亂被汗打濕粘在額頭。
山翠眼見青衣氣數已盡,樹倒猢猻散,再留轉輪王身邊怕是難有以前的好日子了。況且再待下去,這個難纏的死囚怕是要向她索命。
她退後一步,不再留戀,眸光微動身形一閃。直接消失在原地,遠離人群,往雀南閣外飛去。
游奕陵神色冷冷追上,「徒勞。」
天香害怕一個人在這裡,也只得跟他追了上去,「喂!等等我。」
遠處青衣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虛弱的扶著胸口,崑崙雪支地,身軀慢慢落下去。直到再也撐不住,倒了下去。
衍訣眸色沉沉,語氣仍是尋常,「我對你無意,這又是何必。」
她苦笑,「我知道你從來都不喜歡我,你心裡只想要魔君的位子。娶我不過是為了更多依附的勢力。」
妖的生命短暫,但她總是貪戀,想要更多。
她笑容溫柔,眼中滿是不舍,「只是我寧願騙自己,也不願信你對我無情。」
她像在明月如霜的漫漫長夜,荒野中穿梭獨行。忽的有人站到她身後,輕輕拍她肩膀,抬起頭,回眸即是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