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弟子看兩個人都十分怪異。不過轉念一想,人家道侶之間的事,他不再多嘴,迅速離開。
天香見門上禁制已經解了,倒是想溜之大吉。可她又想換回身體,待在原地,心虛不敢直視游奕陵。
游奕陵心想,此秘術他無計可施,但或許師父另有他法,他丟下一句,「先挑水,再見掌門,你若是敢跑就試試。」
天香氣的又不敢多說,忙追上去,急急說道:「哎,挑水這種事你施法就解決了。」
無相山半山腰,正當午日,烈陽毒辣。
游奕陵挑著水桶,氣定神閒。天香徒步走得滿頭大汗。明明是用著天香身子的游奕陵挑水,她卻比他更累。
施法輕易,但山門弟子見狀,免不了懷疑。還不清楚她來天璇宗的目的,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誰知她走得實在太慢,他們從晌午挑至落日。其餘弟子已開始挑最後一桶,幾人碰巧遇上。他們皆因天香才受罰,不由得埋怨起來。
女弟子拉下臉,嘲諷道:「你口口聲聲說替我們看丹爐,卻連累眾人受罰。挑個水都要人陪,還這麼慢。」
男弟子歇腳擦一把熱汗,「早知你連個丹爐都看不住,我們不如坐著閒聊好了。」
游奕陵周身氣壓更低。再這樣下去,怕是到天黑都挑不完,師父還在等他。聽幾個外門弟子奚落,他終於無法忍耐。
餘暉中,陡現一道憑空而上的水柱。晚霞於其中折出五彩虹,美不勝收,讓人不禁懷疑此地便是仙境。游奕陵施法,十桶水片刻搬妥。
那幾人看著天香拉著游奕陵,向主峰乘風而去的背影,面面相覷,「……天香她,什麼時候學的這些法術?」
游奕陵吐出一口長氣,推開房門。屋內不大,幾張木椅。只見一個灰袍圓臉的老頭,靠著椅背睡著了,隱約傳來鼾聲。這便是他師父,天璇宗主雲天真人。
雲天真人年輕時也曾是天劍門弟子,因劍藝不精,屢屢負傷。尋常小傷用法術治癒頗為小題大做,他便煉些丹藥,結果他煉丹術的名氣越來越大。索性離開劍宗,自立丹宗門戶。
游奕陵仿佛恍神回到那晚,山風大作,夜色無邊。他心生彷徨,天地之大,竟無一處是他歸鄉。這個老頭笑著,向他伸出只皺巴巴的手。
雲天真人被啟門聲驚醒,微微笑道:「奕陵你來了,這位是?」
天香對上雲天真人視線,心中害怕,面露一絲慌張。好在真人很快移開視線,端詳起游奕陵來。
游奕陵頂著天香身體,面上恭敬道:「掌門真人,我是新晉弟子,名天香。」
雲天真人微微頷首,也不屏退天香,緩緩說道:「奕陵帶你前來,想必是他極為信任之人。本座便直說了,前幾日本座下山一趟,尋找周術蹤跡,卻找到一些魔氣的痕跡。只要有半分希望找回周術,本座必不遺餘力,你們可知曉?」
這一瞬間,游奕陵周身氣場瞬間冷得可怕。天香垂下眼,心裡一陣惶惶,想必他又認為是自己搞的鬼了。
真人靜靜看著天香,像是看透了她一般,天香吃了一驚。游奕陵面無表情,打了個稽首,「是,掌門真人是想派游師兄前去明察此事?」
雲天真人點了點頭,「不錯,山門事務繁多,本座不便抽離。奕陵,此事便交由你。」
天香一聽自己被點名,身上竟冒了些冷汗,「……是,掌……師父。」
好在真人並無動作,只是慈眉善目地笑著,揮了揮手,「你二人去吧。」
游奕陵走至門外,才驚覺自己忘了問身體互換的事。他面色陰沉,也罷,先將此事解決。
天香正思量她的天魔符只剩十日,也要隨他去降妖除魔嗎?沒注意游奕陵已將她帶至一旁竹林僻靜角落。
太陽幾近落下,天色漸暗。翠竹濃密,入眼只此青綠。他神情冷淡,看不出任何心思,「周師兄去哪了?」
天香心裡一沉,他果然在懷疑自己,她滯住,「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她此行目的為何?只會裝傻充愣,嘴裡無半句真話。游奕陵怒意漸起,對她還是太仁慈了。
他面上已有幾分譏諷之意,「你來天璇為再騙一個弟子嗎?」
天香驚訝,他那麼討厭自己,她緩緩垂眸,「……我從未對任何天璇宗弟子出手,你信我嗎?」
他想也不想,「我為何要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