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的很快,吵吵嚷嚷的直接湧入了山神廟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張熟面孔——當時告訴他們山神廟的那個男人。
方隱攸和柳傅文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是什麼一回事,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然後面色如常的看著他們究竟要如何。
男人現在沒有戴箬笠,頭髮全部散開披在肩上,明明是正值壯年的一張臉,頭髮卻已經花白,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他上前一步,語氣肯定的看著兩人,「是你們殺了我們的祭祀。」
原來死的是寨子裡面的祭祀。
方隱攸的視線越過人群,看向門外的槐樹,按理來說,祭祀在這種族群中代表著信仰,擁有崇高的地位,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麼要殺他呢?
男人看方隱攸和柳傅文沒有半點反應又重複了一遍,「是你們殺了我們的祭祀。」
這次他的語氣十分冷酷,帶著警告與憤怒。
方隱攸雙手環抱在身前,上下打量他一番後,問道:「證據呢?憑什麼說是我們殺了你們的祭祀?」
方隱攸話音剛落,人群裡面衝出來一個中年男人,他怒氣沖沖的瞪著方隱攸,嘴裡大喊著一串稀奇古怪的語言,方隱攸一句也沒聽懂。
他側過臉看向柳傅文,用眼神問他聽懂了沒?
柳傅文沉默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沒聽懂,於是他們兩人十分誠懇的看向那個男人,「他說什麼?」
男人伸手拉住中年男人,用同樣的語言說了幾句話後,中年男子惡狠狠的看了一眼方隱攸他們後退回了人群中。
「我親眼所見,你們殺了我們的祭祀。」
男人面不改色的和方隱攸四目相對,眼神中沒有絲毫退卻,要不是方隱攸知道自己沒有殺人,還真的沒辦法相信他竟然能將謊話說的這麼坦然。
方隱攸笑著點點頭,往後撤了一步,將柳傅文擋在自己身後,直接拔劍而立,盯著他冷冷道:「既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
「放我們走,或者我殺出去,你自己選擇。」
男人沉默的看著他,聞言沒有任何反應,片刻後轉身朝著身後的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退出去。
等到人都退了出去,廟門也被人關上以後,那個男人眼神詭異的盯著兩人看了半晌。
就在方隱攸耐性即將耗盡的時候,他將蒲團擺到山神像前,屈膝跪在上面,仰頭看著神像慈悲的臉,語氣沉重的說道:「你們大概已經猜到了,屋外的人是我所殺。」
「我叫稹安,是這裡的族長,迫於無奈才陷害你們。」
方隱攸聽到這裡譏笑一聲,蹲到了他面前,「迫於無奈?樹下那個人死的可不算利落,我看他腦後的傷口,你最少錘了有十多下這人才死透吧?」
稹安聞言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的挪到大腿上,緊緊的捏住衣裳,沉默許久後,滿臉難堪的盯著他,「對,足足十六下。」
稹安閉上眼長呼一口氣,「我一下一下的敲,一下一下的數,十六下啊...」
方隱攸漠然的掃他一眼,站起身倚在背後的供桌上,面無表情的睥著他,問到:「所以你有什麼好無奈的?」
稹安愴然一笑,「這與你們無關。」他盯著方隱攸,「我希望你們可以認下這個罪名,等到這場雨停下、大霧散去之時,我會送你們離開寨子。」
方隱攸和柳傅文相視一眼,狐疑的問道,「他是你們的祭祀,如果我們認下這個罪名,外面那些人能讓你送我們離開?」
「我自有辦法。」稹安胸有成竹的看著方隱攸,「你們不會受到任何責罰或者虐待,只需要在寨子裡住上幾日,你們便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
「我們憑什麼幫你?」
稹安沉默一瞬,撐住腿站了起來,他和方隱攸差不多高,但是比他壯一些,就像是一堵牆攔在了方隱攸面前。
「雨天不入寨,入寨不得還。」
稹安說完轉身看向門外,「沒有我給你們引路,你們出不去。」
方隱攸臉色一變,手中的可生劍立刻出鞘抵在他的脖子上,「說清楚。」
「古嶺寨與世隔絕,易進難出,除了族長無人知曉出路在哪裡。」稹安說著像是察覺到方隱攸心中所想,繼續道:「就算是你現在按著進寨的方向再走一趟也出不去。」
「不信的話,你們稍後可以去看看。」稹安垂眼看著抵在自己面前的長劍,語氣不疾不徐,「是你們自己闖進來的,我只是稍加利用了一下你們而已。」
方隱攸看著他這幅從容的模樣,忍不住狠狠地一腳踹在他的腿彎讓他半跪在地,然後反手扭住他的手腕扣在他的背上。
稹安依舊毫不慌亂的看著他,淡淡道:「幫我,對你們來說沒有任何損失。」說完,他環顧這間山神廟,視線落在鋪著兩床被子的方桌上,「也不用睡這種地方。」
「那你的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