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譁然,錯愕後,對地上扭動的人開始唾棄,鄙視,叫罵著。
羌塘話說完,扭頭進了府,再不顧及階下人此後的死活。
羌塘安排好清掃院子的侍從,又去見將軍。
行禮後,見白離佛只捧著書,一頁一頁翻閱著,不理他。
羌塘跪下,說:「屬下有罪,請將軍責罰。」
白離佛聞言,淡淡道:「罪,何罪之有?」
羌塘答:「讓那賊有機可乘,是屬下的疏漏。」
白離佛只哦了一聲,再不出聲。
「將軍!」
白離佛揉了揉太陽穴,皺眉道:「羌塘,出去,若想領罰,便自己去想。」
羌塘明白,安靜的退出書房。
·
譚樾一直站著,捏著錢袋,直到聽不清馬蹄聲才緩緩邁開腿往路邊茶攤走去,叫了一壺茶,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莫名有點煩躁,道不清,抓不住,只一點一點抿著茶消磨時間。
看路上行人來來往往,都往家去準備晚膳,才在桌上丟下碎銀,進城去了。
他走的很慢,越靠近城門,越心裡沉甸甸的,那種窒息感湧上來,讓他停下腳步,久久仰著看不清的兩字
鶴洲。
進了城,街上沒多少人,正想著怎麼去醫館,突然晃了一晃,轉身分辨出來是一個小孩。
那小孩正因不小心撞了他,急的滿臉赤紅,不知該如何開口致歉。
譚樾蹲下身,努力望著他,柔聲問:「小孩,煩請告訴一下,城中的醫館在哪?」
那小孩覺得好不容易有了補償的機會,絞著手指,半天憋出:「隨我來。」
譚樾樂的有了領路人,這可比自己慢慢摸過去省力的多。
跟在小孩後面,才感覺出他挎著小藥箱,按按佩服自己的運氣。
兩人沉默了一路,在一處醫館前站定,那小孩似蚊子的說:「你的眼睛,很好看。」
譚樾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那小孩跑進醫館,喊著:「爹!」
裡面傳出一個略帶些不耐煩的聲音:「別嚷,進裡間吃飯去。」
譚樾勾了勾唇,抬步進了門,輕聲道:「醫長?」
便看見一個男子從角落站起身,開口:「這位公子請進。」
待譚樾坐到案前,那人把脈時順口問:「公子,不是鶴洲人吧。」
譚樾淺淺一笑:「嗯,醫長好本領。」
那人笑:「哪裡,在鶴洲,我們都叫郎中,公子倒別有叫法。」
這麼一說,譚樾想起來了,當時白離佛也是叫他去看郎中。
問罷譚樾情況,那男子皺眉思索著,提筆在紙上勾畫幾筆,問:「公子此次來,可急著趕腳程?」
譚樾愣了愣,答:「不急。」
那小孩吃罷飯走了出來,站在他爹身旁,聽他爹給那位好看的公子說:「那公子可否暫住這醫館,我每日給你調理著些。」
這郎中生怕譚樾有些警惕,又趕忙說:「你的眼睛牽扯到記憶模糊,如只是簡單開幾副藥,怕藥效甚微。」
那小孩也幫他爹說話:「公子放心,我爹的醫術在這鶴洲是頂響亮的。」
譚樾見這父子二人這般言語,不好再推辭,只得點頭答應下來。。
卉都。
鄔王捏著從鶴洲線局傳來的消息,眉頭緊鎖。
紙上寫:「殿下已入洲,許久,未到。」
譚樾離開幾近三月,朝中各臣都已經發覺五殿下不在卉都。
但譚樾一直閒散,再有鄔王在前護著,倒也沒人過問太多。
只是現在兩國雖然停戰,但邊疆還是劍拔弩張,線局也傳來消息說靖國把在靖的鄔國子民盯的緊。
「樾兒啊……」鄔王心裡擔憂。
譚櫝立了大功,在朝中明顯氣勢更高點,譚楷看在眼裡,心裡滿是不服。
他可在未加冠之前就在朝中替父王解憂,加冠後,更是能獨當一面。
譚櫝不也才打了一仗,憑著運氣好,怎麼就有了大功,更何況四弟在戰場上丟了性命,保不齊……
譚楷眯了眯眼睛,划過一絲陰鬱。。
譚樾住在醫館的這段時間,急躁的心也安定了不少,每日聽著鄧氏父子吵吵鬧鬧,再有夫人那一手好廚藝和好脾氣,譚樾少有的感覺到家的感覺。
是他深埋在心裡,一直渴望的東西。
「樾君。」
譚樾從欄杆前轉過身,看見了夫人。
女子把手中藥碗輕輕放下,開口詢問:「現在眼睛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