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態放鬆,心情愉悅。」
顏易沉默了。
困在牆上還傻樂,這不會真是只笨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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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太陽擠開雲層灑下點碎光,地面的水分被蒸發乾淨,小貓趴在地上,舒舒服服曬著太陽睡了一覺。
全然不知道自己被打上了笨貓的標籤。
岑以白是只四海為家的流浪貓,從有記憶起就踏上了流浪的旅途。
除了吃喝之外,最大的樂趣是爬上高牆看風景。
公交站牌旁邊的那處圍牆是他近日很喜歡的駐紮點,牆裡面是一方院落,低下頭可以看到滿園喊不出名字的花卉,抬頭則能望見遠處天邊的朝陽新月、流雲霞光。
一切色彩飽滿的、有生命力的事物同時闖入他的眼帘。岑以白很喜歡這個位置。
他睡飽了覺,在落日西斜時再次跳上那堵牆,靜靜地看那輪火紅的圓日一點點被樓房吞沒,天際被灰濛濛的藍侵襲。
最後一線殘陽也消失不見時,岑以白心滿意足地起身,準備下去覓食。不料一扭頭又對上了一張臉。
——是早上那個多管閒事的人類。
立體流暢的五官輪廓,眉眼俊逸之餘不失柔和,眼型細而不小,弧形飽滿,鼻樑直挺,是很舒心的長相。
就是性格實在不討喜,一點眼力見兒也沒有。
顏易下班回來時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興許是想著袁傾清的那一句「它信任你」,在路過那面牆時下意識地往上看了眼。
跟低頭的貓又一次撞了個正著。
顏易:「……?」
他往後退了一步,眯著眼左瞧右瞧,確實是早上的那隻貓沒錯。
不會在這裡困了一天吧?
怎麼會有這麼犟又這麼笨的小貓。
只對視了這麼一眼,岑以白就知道這人又在打什麼主意。
他今早模模糊糊聽見有人在討論彩虹,心裡好奇得不行,好不容易穿過人群爬上新劃定的觀景台,眼前的人類就跑過來,頂著一張好看但愚蠢的臉想把他救下去。
岑以白四條腿齊全,自然不需要像殘廢一樣跳下去被兜住,但拗不過顏易太過執著熱心,他猶豫了幾秒後終於決定勉強給個面子,讓人如願以償地抱他下去。
眼下顏易估計又以為他被困住了,想故技重施。
岑以白覺得自己飛檐走壁的能力遭到了輕視。
於是不服輸的小貓慢悠悠地走了兩步,在顏易開口前順溜地一躍而下,四隻腳穩穩踩在平地上。
他抖抖身上的毛,仰起頭高傲地看了顏易一眼,扭頭走掉。
顏易:「……」
第2章 哦,是你啊
此後連著幾日顏易總能在公交站旁看到小貓的身影,大多數時候是站在牆上觀察來往的行人,偶爾會在旁邊的樹下睡懶覺。
顏易自從被甩了臉色之後就懶得再管這隻犟種貓,只是兜里有時會揣上點吃的,時間來得及的情況下他便餵上一兩口。
但是吃了這麼多東西,小貓仍舊不怎麼待見他,記仇似的,對他愛答不理。
顏易餵完貓條,點著它的頭念叨:「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知不知道?也不對,你的手夠短了,再短下去就真下不來了。」
岑以白掀了掀眼皮,虛張聲勢地照著他的手指就是一口。
「恩將仇報!」顏易瞪著眼抽回手,總算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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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五月份雨水異常充沛,前些天的一場暴雨仿佛還沒下夠,臨近下班時天空又烏壓壓一片,濃雲翻卷,不多時便噼里啪啦下起了滂沱大雨。
顏易撐著傘從車上下來,三兩步路的功夫,褲腳已經被豆大的雨珠濺得濕透。
雨色空濛,路上所能見到的一切東西都像是被加上了一層霧,顏易走到小區樓下時,隱約瞧見了一個灰撲撲的小身影。
走近了才發現他確實沒看錯,是只被淋濕的小貓。
渾身髒兮兮的,躲在花壇里,沾滿了泥土和被雨水沖刷下來的葉子,一身毛髮貼在皮肉上,被髒水糊得分辨不出原本是什麼顏色。
隔著一段距離,小貓緩緩抬起頭,從花壇上跳下來,冒著雨一步步朝顏易的方向走過來,而後圍著他的褲腳繞了一圈,喉嚨里發出細弱的嗚咽聲。
顏易不確定地走了幾步,小貓馬上跟上來,叫聲拉得更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