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又嬉皮笑臉地說:「老破小就這樣,電力跟不上。」不料餘光一瞥,王陸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僵在了臉上,「李哥?」
李行之。
符樓心裡默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有一小片地方算得上空,只站著一個身形瘦削且中等身高的男人,他隱在陰晦的光線中,手上玩著幾個圓牌,正懶散地靠在吧檯上。知道王陸看見了自己,李行之朝他微微擺了擺手,要他過來的意思。
符樓卻覺得他的眼睛在看他。
李行之模樣清秀,戴著副圓框眼鏡,很有書卷氣,但身處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單看這張臉的走向乾淨得不正常,唯有他兩顆淺棕的眼珠充滿惡意地注視著某個人的時候,才能將他融入背景中,甚至加重了場面的淫邪與詭異。
他在不善地盯著符樓。
王陸見李行之有了敵意的眼神,不懂哪裡惹了這位了,不禁汗顏,但耐不住李行之是藍天這兒出了名的脾氣怪,又約等於大哥的乾兒子,自然不敢得罪,不過他也不想讓李行之嚇跑長期的飯票,提前為他們倆打起了圓場:
「李哥,他外地來的,可能不是很懂規矩,所以我今天得閒帶他來玩玩……」
符樓有點煩了,說:「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他想走,李行之卻開口了:「站住。來都來了,不玩一把嗎?」
一邊的王陸有點摸不著頭腦,他以前沖業績,李行之從來不管,但為什麼對這個剛來的男生態度這麼奇怪,不由再次打量了下符樓,得出一個樸實無華的結論,這少年實在長得好。可李行之從未傳出過什麼喜歡男人的癖好。
「不玩了。」
符樓冷淡道,小臂意料之中地被李行之箍住,給抓了回來,他形似慢悠悠,卻也不容反抗地拽著他來到一處拿錢兌換籌碼的地方,拿手中的圓盤扣了扣桌面,笑眯眯道:「幾萬,幾十萬?我推薦你幾個贏率超大的。」
符樓來這的目的又不是真的賭博,他從對方手裡掙脫出來,退後一步:「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要是我投入錢就沒了呢。」
王陸誒了一聲,想上前來,李行之用眼神鎮住了他。
「你不玩那你幹嘛來的?王陸忽悠你啊。」李行之面容滲出陰冷的寒意,將賭注硬塞進他的手裡,「玩一把就走,當贖你了。」
王陸眼看情況不對,趕緊站出來說:「李哥,現在不好再這樣做。」
面上這樣裝孫子,內心罵了上百層樓:活爹!最近都被盯上了還搞這套。
李行之沒理他,對符樓抬抬下巴:「去吧。」
符樓皺起眉,他和王陸一樣想不明白為什麼李行之會癲成這樣,嫌日子過得太順偏要提溜著腦袋過活來為難他?但更大的可能性是李行之察覺到了什麼,想拉他下水,或者逼一逼他,看能耍出什麼花樣。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符樓沉思片刻,忽然抬頭對李行之提了個要求:「在這之前,我可以和你私下說幾句嗎?」
本以為要和李行之推拉幾句,豈料畫風突變,他笑了聲,好像料定符樓會這樣要求,平易近人地點頭:「可以啊。儘管說。」
等到了一間較為安靜的小隔間裡,李行之反鎖了門,牙齒嚼碎了剛吃進去的糖果,意味深長地問道:「說吧,怎麼見著我就想跑啊?看我比王陸那蠢貨更不好糊弄對吧。」
符樓感覺李行之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身體有點顫抖,好像比之前在王陸面前更加嚴重了,他沒開口,對方就找到椅子坐下了,邊用勁兒嚼邊指著他說:「怎麼不說話,戳中你了?」
符樓:「你們這看著就不是什麼好地方,而且我想走,你都不願意放我離開。」
李行之覺得他太過天真,忍不住笑起來,戲謔道:「你來這的目的又很純潔嗎?」接著嫌棄地取下眼鏡片擦了擦,嘟囔,「王陸也真是的,淨挑些年紀輕的。」
保持眼鏡的清潔有必要把眼鏡片按出來擦嗎?符樓難掩驚訝地看著他精神有點問題的表現,頭一次覺得傳聞有它的合理性,李行之就是藍天養出來的一個怪胎。對李行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原先就有個模糊的猜想,看到本人做出的行為之後,這個想法落實了一半。
他不會和艾天德一樣對某物上癮了吧。
符樓問:「你認識藍天嗎?」
「找藍天啊,」李行之歪頭盯著他,「你叫什麼?」
符樓看起來很糾結,被他不耐煩的催促了好幾次,才出口道:「藍天認識符華吧?」
其實提起符華和藍天是否認識有一層賭的成分,符樓貿然說起,可能會招致不好的事。
可他還是問了,因為很早之前就有個思路需要得到驗證。兩年前和艾爺爺初次聊起艾天德的時候,他記憶尤深,是因為遇見符華的那年這裡突然多了很多違法活動,艾天德染上那玩意兒也是那會的事,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符樓還是將這一點往最壞的結果想,那麼順理成章地有了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