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是認出我來了?」孟北使勁兒擼了擼結實的狗頭。
呆呆開心地搖著尾巴,轉而去抱住符樓的小腿,張嘴哼了幾聲,符樓沒理,自顧自把行李放到客廳里,呆呆竟然也不放開,於是孟北看見人拖著狗走的奇怪一幕,不由說:「你摸摸它可能就好了。」
符樓:「沒用。」
他給孟北展示了一下,騰出手摸了摸狗,呆呆不滿地叫了幾聲,還是不松腳。
孟北還在想小狗是不是太想主人了,符樓突然把這隻大胖狗抱了起來,呆呆老實了,狗頭趴在他的肩頭,安安穩穩的,一點聲兒不出,但看起來可高興了,圓溜溜的眼珠子亂飄,狗相有點焉壞。
德不配名啊,他想。
孟北雙手抱胸:「你平常得這樣抱著它才不鬧?」
「它就喜歡把自己當寶寶看,」符樓側頭躲了躲狗嘴,呆呆不依不饒,嗚嗚咽咽地用嘴筒子拱著他的臉,「不知從哪養的臭毛病,每次回來不抱就賴著你。」
這只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的胖狗自從爬上符樓的懷裡,看起來比剛才神氣不少,他算看明白了,這是能寫進教科書的狗仗人勢。
孟北實話實說道:「這都是你給慣的。」
符樓不置可否,將頭靠在呆呆暖呼呼的身子上,問道:「這次回來你打算待幾天?」
「我以後會常回來。」孟北說,「但你休學這一年,有什麼打算嗎?」
聞言,符樓濃黑的睫毛垂下,兀自思索了一會,眸光輕輕一閃,他神色變得舒緩,摸了摸柔軟的狗毛,輕聲說:「當然有。」
「學習。」
「哈?」這個答案孟北始料未及。
他以為符樓休學一年是厭倦了學校高強度的管理制度,對學習估計也談不上多感興趣,不過孟北也從來不要求他走讀書這一條路,能學自然好,不學孟北也能保證為符樓兜底,才允許他這樣做。可轉頭符樓對他說,休學的打算就是好好學習?!
「說到就要做到,」符樓看出他的詫異,頗為費解,「我憑空就能有六百分嗎?」
「有道理。」孟北點點頭,畢業這麼多年,回頭做了幾次鄰居小孩的高中數學題,才發現知識早就忘得精光,大題都是兩眼一黑的程度,他痛心地說,「別的不會,只能精神上給你提供支持了。」
「物質上沒有嗎?」符樓問。
「比如?」
「上次那家火鍋的味道真的特別好。」符樓笑了笑,「我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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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北總是在凌晨時候走,不過這次他看見了站在窗台邊的符樓。
窗口透出溫馨的暖光,符樓的面容模糊不清,像是一道緘默的投影,佇立在光暈里。
孟北一笑,沖他揮了揮手,隨即離去。
離平的天氣轉涼了,拉開的窗簾輕飄浮動,昨夜沉澱的寒氣慢慢浸透裡屋,符樓將手插進衣兜里,捂著,也不見熱,他不像孟北以為的那樣,特意起了個早床送他,這一晚符樓躺在床上意識始終保持清醒。
一宿沒睡,他也沒有絲毫睡意。
符樓注視著旭日初升的天,直至天光大白,整座城市從夜雨綿綿中完全甦醒。
他低頭抽了幾本書桌上擺放規整的習題冊,幾乎都被自己寫滿了,抽屜里還有幾疊試卷,這幾個月里也寫了一大半,正確率在原本的預想之內。符樓拿起厚厚的筆記本,本想轉移到牆角的小型書架上,不防一本被夾在其中的陳舊日記本掉在了地上。
這封面是棕皮的,像是學校里統一分發下來的作業本。
符樓低頭翻開了一頁,看到書寫的內容,不知思索什麼。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來。
艾瓊發來消息:
【你什麼時候來?我在鎮上的古記粥鋪等你。】
符樓打了一行字,又全部刪除,只余輸入欄的綠色豎條一閃一閃,對面看到了聊天框上的正在輸入中,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符樓接通電話後,第一句話就是問:「你想好了?」
「我現在勸你你會不做嗎?」艾瓊的聲音很低微,「我該怎麼樣才好?」
「艾瓊,我想了很久,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符樓溫聲安慰她:「一切都會沒事的,只要你能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