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孟北往盆里丟了乾淨的衣服,打開門。
「也行。」
杜全愣了愣,串門都沒開的門此時大敞著,裡頭亮堂堂的,人卻不知所蹤,他在風中凌亂,看著那人的身影逐漸被黑暗吞沒。
他不由費解:「這才第一天,咋哪時候都不閒著。」
孟北到時,澡堂外面有幾個男人站在一排水龍頭前,用塑料桶接涼水擦澡,不時聊天打哈,走進澡堂里卻空無一人,他依次按開了燈,空氣里充斥著水汽和皂香,隔間幾乎都開了門,可以很清晰地看見淋浴的裝置和擺在窗台上的洗漱用品。
靜悄悄的,分明沒有人在。
孟北嘆了口氣,隨意挑了個隔間,把上衣下褲都脫了,赤腳淌著溫涼的水,準備去拿花灑沖洗身體。
沒想到花灑里噴出來的水觸手滾燙,根本不像體熱人員該使用的水溫——這麼多年了,孟北還是第一次從男人專用澡堂里感受到如此滾熱的水,他緊急撤回被淋到的腳,濕滑的手指去擰調節溫度的按鈕,剛掰到一個較低的溫度,門後傳來異響。
孟北耳朵靈,幾乎聽到那瞬間就關了花灑,水聲消無後,來人的腳步聲愈發明顯。
他停在他所在的隔間外。
孟北正要去勾門鎖。
外面的人突然輕聲喊道:「喬玄感?」
孟北動作微滯,驟然拉開門,門軸滋啦作響,隔間內升騰的水霧傾瀉而出,似乎牽扯間,還有幾滴水無辜灑到了對面的人身上。
符樓被他這番大動作驚得退後半步,意識到這裡站著的是孟北時顯然神情一怔。
「你怎麼在這?」他脫口而出。
「我怎麼不能在這?」孟北把著門框,歪頭看了符樓一陣,忽然惺惺作態地環顧四周,「這裡哪兒有你好朋友,我聽見你喊他了。」
符樓:「……」
符樓不言不語,轉身就走,心裡想著反正這裡空著的隔間一抓一大把,根本不用跟孟北爭,只是長時間習慣用這個罷了。
只是才動了一步,腕骨就被溫熱的手掌縛住,接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他往孟北那拽,可惜地面滿是水,腳下有點打滑,眼見要倒進孟北懷裡,符樓反手握住對方粗壯的小臂,用了些力氣,停住,站穩。
符樓猛地抬眼看向孟北。
孟北與他只有方寸的距離,可能是剛進浴室,手下的皮膚微冷乾燥,因現在兩人的姿勢,符樓極為受限的視線隨便一停留,就能看到真實又細密的肌膚質感,離遠處看不到的細小疤痕顯露眼前,還有他曾經在孟北身上看到過的、距心臟很近的位置有一道顯著的邊緣粗糙的圓形傷疤。
可能是符樓在那處停留過久,引起了孟北的注意。
「你這傷到底從哪來的?」符樓問。
「什麼?」孟北順著他的指向望了一眼,停頓的那幾秒也不知在想什麼,再度抬頭時笑容燦爛,「那時就想問你搏鬥水平如何,現在打一架,完了後剛好洗個澡,贏了這個隔間給你,解釋也說給你聽。」
符樓皺起眉:「真的?」
「真的。」孟北煞有介事。
可符樓沒有動手,而是靜靜審視著他,似乎在估量他嘴裡有幾分可信度,時間長得都要把孟北看得數前者的眼睫毛了。
一聲招呼都不打,符樓長腿一掃,狠狠踹向他的小腿。
可孟北動作更快,將他的手腕極有巧力地一扳,等他吃痛卸了點力那刻,憑著自身的力量,把人拽倒在隔木板上,咣當一聲,在安靜的澡堂內尤為明顯。
符樓處於劣勢倒也很冷靜,即刻旋身屈肘往後一撞,腳邊帶起的水往四周濺,孟北暫避這一招,符樓就立即出拳往他臉上砸。
真是打他臉毫不猶豫的,孟北挑眉,側身躲過這來勢洶洶的拳風,探手握住他未來得及收回的手臂,順勢往前猛力一拽,同時使壞去勾他的腳踝,打著讓符樓摔一跤的心。
不過也沒讓他要著好,符樓迅速轉身躲過他掃堂腿,卻一刻不停,抬手攜著凌厲的攻勢再次沖向他的臉,但所處的這片地方實在滑,符樓一遲疑,就被孟北抓住破綻,擰住了手腕。
……
孟北鉗制住他,胸膛貼在他的背上。
經過一場酣暢淋漓的打鬥後,他的胸膛隨著喘息不斷起伏,那片潮熱的皮膚只隔著符樓身上薄薄的衣衫,劇烈的心跳聲好像能傳達,將彼此激烈澎湃的情緒相互告知。
符樓額頭磕在沾滿水汽的瓷磚牆壁上,一時分不清臉上黏糊的是汗水還是熱氣,低低喘了幾口氣才說道:「我認輸。鬆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