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若無人的你問我答,說話內容卻讓人挑不出刺來,光頭面色難看起來,鄭玉成費了些力氣才把他關在了外邊,擦著汗過來,嫌棄道:「真是晦氣。」
孟北斟了一杯茶,潤了一下喉嚨,才看向抹著汗的鄭玉成,頗意外道:「這些年你變化很大,脾氣收斂了很多。要是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鄭玉成不爽:「要是宋小姐沒在場,我確實就動手了。」
孟北有些訝異是這樣的原因,不過想起剛才女人暗藏鋒芒的言辭,語氣里流露出些許讚賞:「她估計在盤算著怎麼賺他的錢,這可比去一趟派出所划算多了。」
從一開始就安靜待著的符樓瞥了他們兩眼,咬了一口糕點,細細品味,這讓鄭玉成終於意識到還有一個年紀小的從始至終都在場,頓覺丟臉,恨不得趕緊揭過這一頁:「哎呀不談他們了!吃飯吃飯!」
得知孟北回離平後,鄭玉成高興不已,特意回了趟老家把老爹釀的幾瓶白酒帶過來,這一刻全都擺上了飯桌,他豪氣沖天道:「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符樓:「……」
孟北輕輕嘆了口氣。
鄭玉成將這酒說得天花亂墜,惹得對白酒一無所知的符樓好奇去夠,可那瓶離得近的白酒被人先拿下了,孟北說:「你,不許喝。」
真沒意思。
符樓不高興地看著他。
鄭玉成一看他們對峙起來,忙打圓場:「小孩子不許喝啊,等下你醉了什麼事都能說出來。」
「就像你那樣?」孟北瞭了他一眼。
好心和稀泥,卻把自己套進去了,鄭玉成氣急敗壞,指著他大放厥詞:「……你給我等著,我們斗酒!誰輸誰是狗!」
一喝就喝到了晚上十點,這期間只有符樓一個人在認真進食,鄭玉成和孟北則拼起了酒量,只不過可能是鄭玉成單方面不服氣。
孟北年輕時候有千杯不醉的稱號,有次聚會把那時候抽菸又喝酒,還是個囂張跋扈的問題少年的鄭玉成喝趴下了,而這人酒後吐真言,大哭自己在一段戀情中當了小丑,哀嚎那位女生回頭看他一眼,不巧的是,鄭玉成在朋友面前又是另一個說法,毫不在乎地宣揚他才是甩人的那位。
死撐的面子終於碎裂一地。
醒來後的鄭玉成要死要活,還是孟北及時攔住他,其他朋友都悶著笑,而前者一看只有後者把他當回事,又聲淚俱下地表示想跟他處朋友。
畢竟單論酒量高低,他對孟北可是心悅誠服。
不過鄭玉成並沒有完全忘記這段屈辱的經歷,畢業後他在飯桌上練出了好酒量,又開始「自詡不凡」,加之今晚難得有機會展示,鄭玉成勢必要和孟北爭個高下。
「喝!」
符樓眼看著他臉越來越紅,意識也糊塗起來,大喊了一聲「繼續」後,像是透支了所有的精神力,啪地倒在桌上人事不省,符樓手中的碗碟都震了震。孟北馬上停下敬酒的動作,擔心地湊過去看他的情況。
確定鄭玉成真的只是醉了後,他又笑話道:「小樣。」
……
「小樣?」
符樓側目看著靠在他身上,走路微有些晃的孟北,皺著眉問:「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能。」孟北手握成拳,食指骨節用力抵住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點,但鄭玉成他爸釀的白酒度數真的高,後勁兒賊大,孟北悶聲吃了這一虧,本來還能清醒地叫代駕送鄭玉成回去,等到眼前的一切都出現了重影,他才後知後覺自己也被灌倒了。
身旁的符樓更是糊成了一道豎長的剪影,越是看不清越是要看,他好像較上了勁,不斷睜大眼,盯著符樓瞧。
而被孟北湊得極近辨認的符樓,不自在地偏了偏頭,無奈地想:
這是真醉了。
可不得不說,孟北的酒品還算好的,既沒有歪七扭八地走,也沒有隨地發酒瘋,只一個人默不作聲地靠著符樓小步走,比平常時候要收斂得多。
就算他突發性裝聾作啞,蹲在路邊一句話都不說,犟得很,符樓也只需要去拉拉他的胳膊,軟聲說上一句「走啦,孟北」,這人就會聽從。
符樓真的很慶幸孟北喝醉了比正常時候聽話,不然他可沒力量去制住他,但問題就出在回家的路上,孟北說到底還是喝醉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醉酒後維持不了身形的平穩,符樓就得付出十足的精力確保他不會絆著自己一起摔倒。
好不容易到了家,符樓還得艱難扶著孟北往臥室走,兩人都搖搖晃晃的,每走一步都像趕著跟底板來個親密接觸。
孟北的身體在發熱,符樓鼻尖冒了點汗,就在他即將走到床沿,卸下這重物時,符樓的餘光突然瞄到床邊躺著那隻小黃狗,而自己下一步的落腳位置正是那軟乎的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