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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林程家回來已經九點多了。
他們沒有回家,而是步行到了附近的商場,停在一個賣棉花糖的攤位前——比之符樓的事事有條理,做事之前先想一番,孟北則是另一個極端,跑這來完全是臨時起意,吃啥東西全憑心情好與否。
比如現在,他想吃點甜的。
符樓沉默不語地被孟北牽著手,看他與老闆熱情交涉,老闆說可以給小朋友做小兔子模樣的棉花糖,孟北搖搖頭,指了指自己。
「他不愛吃甜的,我愛吃。」
老闆一懵,瞅了瞅一身硬漢氣質的孟北,又彎腰去看一直乖乖等他的符樓:「那小朋友想吃點什麼?」
符樓不太愛吃甜,而棉花糖純甜,有點膩人,於是搖了搖頭。
老闆好笑地搖頭:「頭一次見大人貪吃的。」
最終,孟北得到了一個超大的小貓棉花糖。
符樓以為他愛吃,結果他也不愛啃,咬掉一隻耳朵,就把這缺耳貓抓在手裡晃來晃去,有時還會舉到五顏六色的燈下透光,利用不同角度的光線,給這隻白貓塗上絢麗的色彩。
紅貓,奶牛貓,橘貓……符樓被他晃得眼疼,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還是一把稚嫩的嗓子就開口批評大人了:「再晃就沾滿灰塵了,不乾淨。」
孟北被訓得一愣,低頭看著他,符樓絲毫不怯地回視,他在理就氣壯,認真地說:「不許浪費,要吃掉。」
「誒你這小孩……」
孟北幾次開口又不知說什麼,手在空中擺了半天,結果莫名笑了起來:「我現在屬於是,上有老下有小,兩邊我都得聽。」
符樓想不通孟北為什麼這麼說,自顧自思考了一會,揚起頭搖搖頭,義正言辭道:「沒有這回事,你爸媽為你好,你不聽就會挨罵了。」
「那你呢?」孟北笑著掐了一下符樓的臉。
符樓歪歪頭,十分不解地:「我又不會罵你。」
孟北:「……」
到底什麼罵不罵的,都是什麼!
他嘆了口氣,將棉花糖塞進符樓的手中,伸出一隻手臂穿過他的腋下,單手一發力,穩穩將人抱了起來。他若有所思地掂量了幾下懷中人,符樓的骨骼細且小,僅看臉能看出點肉,但摸起來卻發覺只剩下一層虛虛的皮肉,雖然抱起來硌人,捏臉卻實在溫軟。
孟北感慨道:「十四歲……還是個小矮子,抱你跟抱個幾歲小孩似的,看來以後得給你多買牛奶才能快快長高。」
符樓自幼營養不良,才生得瘦瘦小小,這點他知道。
不過他覺得孟北有些誇大其詞,他的身量並沒有比同齡人差多少,之所以被他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小矮子……
符樓目測了一下他們之間的身高差。
可能真的是孟北太高了。
也許是符樓的表情太過不甘心,孟北挑了挑眉,問道:「不服氣?」
「我會長高。」符樓說。
「長多高?」孟北好整以暇地問。
符樓沉思了一下,伸出手比在孟北頭頂,低下頭與對方深邃漆黑的雙眼對視:「這兒,比你還高。」
似乎被他的大言不慚取悅了,孟北的眼都笑彎了,含著隱隱的笑音開口說:「行啊寶貝兒,有想法。」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答應你一個無理的要求。」
符樓無所畏懼地將手放在孟北的發頂,絲毫不信地反問:「真的?」
「所以,」孟北撥開小孩作亂的手,頂著一頭亂髮把他放下來,無可奈何地說,「快點長高吧。」
符樓不明白為什麼孟北總是把他當三歲小孩逗,明明他都告訴他十四歲了,十四歲了!
這邊符樓還在暗暗不平,那邊孟北已經搜羅到了新的好玩意兒,指了指前方的遊戲場地——一大群小孩在玩滑滑梯鞦韆之類的友善遊戲,非常不善解人意地說:「想玩嗎?」
符樓眉頭一皺,嘴一張就要抗議。
可惜孟北已經兩眼放光,直奔一款射擊遊戲而去。
和普通的射擊遊戲並無不同,就是拿玩具槍射氣球,中得越多越能拿到更多獎品。連符樓都知道的小遊戲,孟北卻像看到了難得一見的寶貝一樣,興致勃勃地跟老闆交流起玩法,最終他大手一揮,成了一樁百元買賣。
他隨便挑了一把槍遞到符樓手中,慷慨不過地道:「玩吧。」
符樓瞧著也新鮮,學著電影裡的情節,單手持槍,眯眼瞄準,biu——
沒中。
連發十幾槍,都出師未捷身先死。
符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