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寧輕哼一聲:「分明是他那日買的青梅脯實在是半點蜜糖都沒有擱,用的青梅果也是那種未成熟的,實在是酸澀得很。」
她小聲辯解:「怎能怪到我身上去。」
「是,是那青梅脯的問題,」搖風樂呵呵道,「也是那日小姐剛喝了苦藥,嘴中正難受著。」
珈寧頷首:「還是搖風明白我。」
復又用指尖輕輕點了點那一排果脯,抱怨道:「這樣多,我得要吃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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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九。
坐在都察院的戚聞淵也在想著,今日要不要早些回府,也好去薰風院中見見珈寧。
而且,他有一冊看至一半的書落在薰風院了。
他還想看那書後面都講了些什麼。
腦中思緒翻湧,手中卻是不停。
筆下的字跡有些潦草,若是被夫子見了,定是要責罰他去靜思堂中抄一日的書。
顯然,此時的他,因為心中不靜,持筆的手並不穩。
忽聽得同僚道:「懷瑾,聖上那邊說,真定之事須得提前些。」
戚聞淵回過神來,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何時?」
同僚道:「廿二便出發,提早三日。」
又道:「懷瑾這邊定是沒有別的安排的,我就慘了。」
也不等戚聞淵回答,便拉著臉,自顧自地訴起苦來:「廿三是我家夫人的生辰,本是說好了要給她大辦一場的,哪知道遇上這樣的事情。」
戚聞淵冷聲道:「為聖上做事,為何言慘。陳兄慎言。」
心中卻是想著,也不知珈寧的生辰是在何時?
當初與珈寧訂下婚約的是戚聞泓,拿去合的八字自然也是他們二人的。
彼時戚聞淵正忙著都察院中的公事,並未留心幼弟與弟媳的婚事,全然未曾在意過珈寧的生辰八字。
同僚訕訕一笑:「懷瑾說得是。」
戚聞淵道:「聖上那邊可有提過歸期的變動?」
同僚道:「並未,想來也得要四月初十了。」
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那他便是將近二十日不得歸家了。
復又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戚聞淵,也就他從不在乎這些了。
戚聞淵頷首:「多謝陳兄,我知曉了。」
卻見他放下紫毫筆,站起身來,又將案上的捲軸書冊俱都收拾一番,道:「天色已暗,今日事已畢,我先回府了。」
同僚一驚。
如今確實是到了下值的時間,但戚聞淵……
聽聞他已經連續好幾日留到將近亥時了。
在這之前,他也鮮少有迎著夕照離開都察院的時候。
戚聞淵見同僚頓了頓腳步,便道:「陳兄可是還有什麼要說的?」
同僚趕忙擺了擺手,好似白日撞鬼般匆匆往衙外走去:「無事,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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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聞淵回到薰風院的時候,珈寧正坐在一方繡墩上與織雨和搖風一道玩葉子牌。
珈寧今日運氣極好,竟是連著贏了好幾把。
眼見著這一把的牌也不錯,她歡歡喜喜地抬起頭來,卻見廊下有個熟悉的身影。
可不正是好幾日沒回過薰風院的戚聞淵?
他未命人通傳,也未邁步入屋,珈寧如今玩得正歡喜,自是也懶得理他。
一局終了,珈寧抬起頭來,戚聞淵竟是還站在廊下,一動不動的,像是佛窟中的石雕。
尤其是清凌凌的月光往他身上一灑,更是顯出幾分玉雕之感。
珈寧撅了撅嘴,仍是裝作未見著他,對著織雨與搖風道:「再來再來。」
聲音頗大,廊下的戚聞淵聽得清清楚楚。
她的病應是徹底好了。
聽著少女清脆的聲音,戚聞淵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許是前些日子運道太差,今日都要找回來。」
珈寧笑起來的時候,聲音比院中的占風鐸更要清越。
「搖風可不能耍賴,是這張就是這張。」
「我又贏了!」
「今日是我謝三大獲全勝!」
戚聞淵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大步往屋內走去:「夫人。」
屋中倏地一靜。
侍女俱都望向戚聞淵。
珈寧將手中的葉子牌往矮几上一扔,卻不看他,只道:「還知道回來呢。」
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這句話帶了些莫名其妙的酸味。
實在是奇怪得很。
便改口道:「世子今夜可還要回水華居?」